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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再多给我们一些糖和牛奶。”玛德琳请求侍者，她只喝了三杯茶，却快把牛奶和糖都喝光了。用手吃着三层甜点，她又不在乎下午茶规则，毕竟她不是法国人，也不是贵族。她就喜欢奶茶多加奶多加糖。

艾达喜欢她这种自信，她的自信恰好介于粗鲁和迷人之间。她们喝完下午茶顺着街道缓缓地散步，法语的歌声总是带有一点慵懒的像鸽子一样的感觉。玛德琳讲着圣女贞德的故事。

“艾达，我真不明白西方这一套，五百年之后梵蒂冈给她封圣，贞德就变成了圣女贞德。我想贞德又不在乎。她说自己得到了天使的指示，但是那不就和中国的皇帝说自己是观音菩萨化身一样是个借口吗？她需要的尊重并不是封圣，而是被当成英雄，来自人民的英雄。每个女人都可以成为贞德，每个人都可以为祖国挺身而出。”玛德琳说。

艾达无法解释，她无法解释贞德到底想要什么。“或许她会喜欢封圣呢？毕竟被梵蒂冈承认，比一个英雄的称号要更为尊贵。有信仰的人和我们要的不同。”她艰难并犹豫的回答。

“早晚有一天，总教会从地球上消失，人们不再拥有信仰，他们不需要信仰。地球不再需要上帝，佛祖，玉帝，人们只需要他们自己。信仰是虚假的，他们会知道的。一神教和多神教之间不再产生矛盾，也不会再有战争，人们认清了信仰本身是什么。传说会回归现实，神灵会从神坛上走下来变成本来的面目。那个时候，圣女贞德变不再是圣女，她的雕像下面会被抹去宗教的痕迹，被称为英雄贞德。她不是靠神迹的垂怜创造奇迹，而是靠头脑。”玛德琳看着艾达的眼睛说，她相信早晚有一天，人类会变成她口中的模样。

艾达点点头，她们走一阵就休息一阵，玛德琳挽着她的胳膊说就算巴黎没了星星，她和艾达在一起，巴黎也是浪漫的地方。

晚上，玛德琳在速食店要了两份沙拉，两杯柠檬水，她们在面包店快关门的时候冲进去买了一块降价的水果蛋糕。晚餐就是一边用叉子吃着沙拉，一边用勺子从水果蛋糕上挖着吃。

Merci。玛德琳之前很爱看法语电视剧，学会几句简单的法语，这是其中一句，她用来感谢服务员。服务员笑了笑。

晚上，他们在电影院看了一场电影，全是法语，两个人也看不懂。玛德琳很会讲故事，就根据电影的剧情和她贫瘠的法语猜测在演什么。法语很多单词虽然发音和英语不太相同，但是大体的单词和英语差不太多。玛德琳一边看，一边猜，然后在她手心写剧情的关键词。两个人自得其乐。

“艾达和我后来还搞了一次丹布朗探险。”玛德琳终于看完了电视剧，说。

艾达听到丹布朗探险就笑了起来，对佐伊说：“你知道玛德琳喜欢的作家吗？是丹布朗，那个热门景点推销员。她拿着丹布朗的达芬奇密码，和我来了一场法国的浪漫探险，我们根据丹布朗的作品指示走，兰登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就算为此跑了好几趟博物馆。啊，那可真是忙碌的几天，我们对司机说这是丹布朗探险的时候，恰好司机是个丹布朗迷，他一路用英语夹着法语，玛德琳用英语，两个人一直聊，聊的我都插不进去话。后来玛德琳去威斯敏思大教堂的时候，他们两个人亲密的就像是朋友一样，完全把我忘在车里了。我不得不赶紧从车上下来，默默跟在身后。”

第二天那个司机就在酒店门口等她们了，手里还拿了本法语版的达芬奇密码，指着扉页上的签名告诉玛德琳，这是他飞去美国在读书会请丹布朗签的。玛德琳兴奋坏了，她告诉司机自己曾经在意大利，根据丹布朗的书《地狱》也搞了一次探险，本来想去梵蒂冈进行《天使与魔鬼》的探险，但是因为某些原因，她去了别的地方。

“如果丹布朗一年写出一本书，我们家的书架会被他淹没。玛德琳对丹布朗爱得深沉。如果他就在玛德琳面前，她一定会头也不回的和丹布朗去旅行，把我丢在随便什么地方，哪怕是拉斯维加斯的沙漠。”艾达说的时候，微微带着一点酸溜溜的语气。

玛德琳赶紧澄清说：“我只喜欢他的书，并不喜欢他。如果丹布朗出现在我面前，我肯定毫不动摇的选择你，除非他说他要在旅途中顺便写本新书。”

艾达对佐伊眨眨眼睛似乎在说：你看吧，我没说错。

佐伊被外婆们逗得咯咯直笑。

午餐的时候赫斯特下楼对佐伊郑重道歉，为早上的事情。佐伊摆好盘子接受了道歉，说：“妈妈，我知道你现在正是十分艰难的时刻，但是也请不要对我无缘无故发脾气好吗？我们的家，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现在这样。”赫斯特很惭愧的低着头说自己不会再这样了。

“你还会这样的，妈妈。”佐伊十分肯定的说。“我是因为爱你才原谅你，妈妈。请不要浪费我对你的原谅。”

赫斯特更为愧疚了，所以她在午餐的事情感谢上帝的同时请求上帝原谅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等她祈祷完毕，佐伊用怀疑的语气说：“妈妈，你知道原谅你的人是我，对吧？”赫斯特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佐伊，这只是一个习惯，请求上帝原谅我的罪过。”佐伊没有接话，她舀了一勺土豆沙拉吃。

赫斯特紧接着对玛德琳道歉，为自己刚才的事情。玛德琳责备的看着她，没有说出任何原谅的话。艾达赶紧缓和气氛说：“赫斯特，你最后决定让法比安周一接艾达吗？”

“当然，我不想让佐伊承担我的代价。她应该和她爸爸相处一段时间试试。或许法比安会更了解她，她也会重新认识法比安，互相为彼此改变一些。”赫斯特说，咬着叉子上的拇指胡萝卜。

佐伊说：“玛德琳跟我讲，没有人会为另一个人改变。”赫斯特一时语塞，又低下了头，感觉这顿饭都变得难以下咽。她用整整前半生为这个道理付出了代价。她早就知道法比安不会改变，也知道自己不会为法比安改变，可是恋爱的时候，她以为会改变，她坚信会改变，最后他们分手了，代价是佐伊的诞生和单亲妈妈这个身份。

她嫉妒佐伊只有六岁的时候就明白了这个道理并且坚信如此，不像自己一样轻易动摇。她用纸巾擦了擦嘴说：“我吃饱了。”然后上楼拿了外套和包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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