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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红拂上（第1页）

在隋文帝的朝廷中，有一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重臣，他就是杨素，人们尊称他为“杨越公”。这位朝廷元辅的声望之高、地位之重，堪称一时无两。由于在灭陈之战中立下赫赫战功，隋文帝特别赏赐给他一百名陈宫的姬妾女官，以表彰他的功绩。

在这些姬妾中，有一位名叫红拂的女子，她与众不同，独具慧眼。红拂不仅容貌美丽，更有一颗勇敢而聪明的心。她看穿了那些在权势和富贵面前卑躬屈膝的人，她与初唐开国名将李靖谱写了一段流传千古的佳话。

红拂，原名张出尘，来自吴越一带的蒲柳人家。自幼时起，她的父母便深信道教仙术，于是将她托付给一位许姓天师。许师傅一见到出尘，便表示：“这女娃儿，我并不打算教她老君经典、道术教义。我只会传授她一种辨才识人的奇术！”在许师傅的悉心教导下，出尘逐渐长成一个精明灵秀、光彩照人的少女。她的神韵中透着一股端庄持重的气息，更有着超凡脱俗的仙姿雅态。一日，许师傅赠给出尘一把火红的拂尘，并告诉她：“我的洞天窟地，已经容不下你了。这把拂尘，我赠与你，以后遇到事情，只要轻轻扬起红拂，你就能领悟我的教诲。”自此，出尘便有了一个新的外号——红拂。然而，当红拂回到故乡时，却发现她的父母早已去世。那时，她才十六岁。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让红拂倍感无助和孤独，但她没有放弃。她带着许师傅赠送的火红拂尘，踏上了寻找自己命运的旅程。

在孤独无助、漂泊无依的岁月里，红拂被官府无情地送进了繁华的陈朝后宫，成为了那些权贵妃嫔们的侍女。她的日子过得小心翼翼，生怕行差踏错，遭来无尽的苦果。然而，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希望的时候，隋文帝的一次赏赐，让她得以在越公杨素的府中安顿下来。杨素，一位权倾朝野的大臣，他的府中美女如云，红拂不过是其中之一。然而，在众多的佳人中，杨素的目光却独独落在红拂身上。他被她那美丽的容颜、优雅的举止所吸引，更为她的智慧和才华所倾倒。一次闲聊中，红拂与杨素聊起了天下大事，她的见解独到，分析精辟。杨素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子不仅美丽，更有着不输于男子的才智。他与红拂交谈甚欢，心中愈发欣赏她的才华和智慧。终于，杨素决定以正式的纳妾之礼，将红拂迎入府中。他深知红拂的价值，不愿错过这个难得的才女。而红拂也因杨素的赏识和珍视，得到了她从未有过的安宁和幸福。

在吉日那天，红拂头戴娇艳的鲜花，身穿合领对襟的礼服，犹如一朵盛开的花朵。腰间束着月华裙，轻施脂粉、略作描画，更显得她优雅飘逸，仿佛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杨素则整天笑容满面，迎接宾客，送别朋友，掩不住内心的喜悦，夸耀不已，仿佛年轻了许多。

宴会结束后，已经夜深人静。婢仆们扶着微醺的老少新人进入洞房，便各自退去。杨素看着醉态可掬的红拂，在红烛的照耀下，她柳眉杏眼、朱唇半点、面如桃花，美丽动人。杨素心醉神迷，忍不住再醉一瓮。

在洞房中，红拂慵懒地倚在床榻上，脸上带着微醺的笑容。杨素轻轻走近，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红拂的眼中满是柔情蜜意，杨素的内心则充满了喜悦和满足。这一夜，两人共度良宵，幸福美满。

在时光的长河中，杨素的生命之船缓缓驶向黄昏。那一天，西堂的丹桂突然齐齐绽放，芬芳四溢。越公为这美景设宴，他的幕僚们齐聚一堂，姬妾成群。宴会上，众人尽展谄媚之词，唯有李玄遂独树一帜，他直言不讳地说：“越公，您的地位和声望固然尊贵，名震天下，但还欠缺一物，那就是老君的仙丹。”

杨素听后心领神会，他深知自己受宠若惊，但也明白这种荣宠不会持久。他稍作思索，然后微微一笑，说道：“我想，老君丹或许不必用，后宫的事，自有解决之法。”

次日，杨素坐在内院之中，他打开锦绣屏风，将所有的姬妾召集过来。他语气温和地说：“我在此供奉你们已久，恐怕耽误了你们的青春。今日，若有姬妾愿离我而去寻找良人，请立于左侧；若愿留下，请立于右侧。”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片刻之间，数百名姬妾如同被解开束缚的鸟儿，纷纷站到左边；而仅有几十人犹豫不决地站在右边。杨素看在眼里，心中早已有了决断。

在那个特别的时刻，两位女子静静站在杨素的背后。杨素感觉到她们的存在，轻轻转头，他看到了捧剑的乐昌公主。乐昌公主，那个曾经南朝陈国的公主，陈叔宝的妹妹，在隋军征服陈国后被俘虏，如今成为了杨素的姬妾。

另一位女子则手持拂尘，她是红拂。杨素望着她们，沉吟片刻，轻轻说道：“你两位也站出来吧！或左或右，总该有个去处。”乐昌公主只是默默流泪，红拂却坚定地开口：“老爷的恩典，让众妾出来择配，得以终身，真是千古奇逢。但我听古人说：‘受恩深处便为家。’何况，我无家可归，视天下并无亲人。既然不站左，也不站右，我便觉得老爷身後，便是最佳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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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素听后，开怀大笑，点头称赏。他吩咐总管领事打开内宅门，让那些选择站座的粉黛娇娥各自离去。她们一一感恩叩首，泣谢而去。此刻的杨素，心中反而觉得轻松自在。此后，自然将千般宠爱，都加在红拂和乐昌公主身上了

然而，红拂和乐昌公主并未在杨府久留。她们各自用不同的方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归宿。乐昌公主选择了回到江南故土，她觉得那里是她的根，她的魂。而红拂则决定追随一位高僧云游四海，她觉得在行走中才能找到真正的安宁和自由。杨素虽然遗憾，但尊重她们的选择，因为他明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路要走。

扬素是个痴迷于围棋的人，当年在军营里，即使身处戎马生涯，他也要找到一个对手，在军帐里小试几局。遣散了众姬妾之后，他更是常常叫红拂陪伴他下棋。

这一日，阳光明媚地洒落在落虹馆里，杨素就在宽敞的听堂之上，与红拂展开了一场激烈的对弈。红拂的双眼如同深潭般晶莹剔透，斜睨着主人，微笑着说道：“老爷，这局您又输了五个子儿。您最近是不是心绪不定？还来不来？”

杨素干笑了两声：“再来，再来！老夫几天没和你对弈，你倒是长进不少。难道有高人指点？”

红拂娇媚地笑了一下：“哪位高人能指点您这位国手呢？”她顿了顿，继续说道：“要说长进，那还得感谢老爷您啊！”

杨素有些不解：“我何曾教你？”

"看这儿，老爷！"红拂从背后抽出了一本泛黄的书籍，封面上用精致的书法写着《弈律要旨》。她微笑着对杨素说，“我在老爷的藏书阁里找到了这个。”

杨素接过来，仔细端详，这是他多年前摹写的孤本。“原来如此，这本书我可是珍藏多年啊！”

红拂歪着脑袋，一副俏皮的样子。“老爷，我想再跟你下一局。但如果我赢了三局，您得给我一个奖赏。”

杨素不禁笑了起来，这个红拂，总是这么机灵。“你说吧，你想要什么？”

红拂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是那天我向您要过的......"

果然不出杨素所料！他打断她的话，“......是那本魏武帝亲手注释的《孙子兵法》原本吗？你一个女孩子要它有什么用？”

红拂坚定地看着他，“当然有用！”

“好，就依你！来，摆棋！”两人棋兴正酣，沉浸在黑白世界的搏杀中，全然不觉阳光已从东方爬至头顶。杨素已经连输两盘，但他面不改色，显然乐在其中。

忽然，门外传来了侍者的声音：“老爷，有客人到！是播州刺史薛大人。”

杨素闻声一愣，随即喜上眉梢：“啊！薛大人，快请进，快请进！就请到这落虹馆来吧！”

薛道衡，这位襄州总管、播州刺史，虽然论官职还够不上与杨素平起平坐，但他的才情却是当时最富盛名的。他的《昔昔盐》中的名句“暗牖悬蛛网，空梁落燕泥”，不仅让人感受到战后废墟的凄凉，更是描绘出一种深沉的美。杨家的歌妓们都能熟练地弹唱这首诗。杨素自己也非常喜欢和薛道衡切磋诗艺，就连他的边塞诗也深受薛道衡的影响。

薛道衡缓步走进落虹馆，眼前已浮现出杨素的身影。杨素正站在门前，笑意盈盈地迎接他。“薛兄，你是从东都而来的吧？上书之事，想来结果不尽如人意吧？”杨素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薛道衡轻笑一声，坐下后目光落在案上的棋盘上。他嘴角微扬，调侃道：“越公，你竟有如此闲情逸致，对弈之乐。岂不闻陶侃所言：‘诸君国器，何以为此？’”杨素听后轻叹一声：“老夫已朽，何谈国器。每日只求虚度时光，颐养天年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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