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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皇帝被驾到这个位置,本就听得不明就里,又为姨姨着急,这时见到她差点哭出来,然后便收到太后的眼神安抚,心下稍安,吸了吸鼻子道:&ldo;母后免礼,先坐下吧。&rdo;
谁知苏卿言的身姿稳稳不动,提高了声音道:&ldo;陛下真的相信他们所说之事吗?&rdo;
小皇帝眨巴着眼皮,本能就回道:&ldo;朕不信,朕万万不会信的!&rdo;
这时,旁边的长公主冷笑一声,道:&ldo;陛下年幼,哪懂得这些事。有道是清者自清,太后娘娘若是心里没鬼,何必急着让陛下帮你出头呢?&rdo;
苏卿言将目光扫过去,道:&ldo;公主觉得哀家心里该有什么鬼?方才的情境有苏相和公主一同为证,谢大人跌倒的地方,根本就看不见哀家沐浴的池子,无非是有人陷害不成,硬想往哀家身上泼脏水。&rdo;
公主瞪着眼还未开口,刑部尚书吴启将手里的茶杯放下,轻咳一声道:&ldo;那臣便斗胆问一句,太后为何会选在那样偏僻的地方沐浴,身边既无宫女伺候,也不见侍卫看守,这是不是也太不合常理了。&rdo;
苏卿言抬着下巴道:&ldo;那两名侍卫哀家已经找到,他们说那时看见有黑影跑过去,这时有一名嬷嬷很惊慌地过来说被抢了东西,他们怕有刺客进宫便先去追赶,再回来时,那嬷嬷已经不见。而哀家的两名宫女,青竹是去拿更换的衣裳,刚好碰上同乡嬷嬷被拉着多聊了几句,红叶去坤和宫找青竹,因没有找到,就多呆了会儿。红叶和青竹就在这里,两名侍卫也在外守着,他们全都可以作证哀家的清白。&rdo;
公主手抚着鬓发道:&ldo;呵,哪有这么巧的事,这一桩桩事严丝合缝,恰恰就给太后和谢大人留下了单独相会的时间。更何况,侍卫和宫女都是太后的人,他们说的什么供词,还不全凭太后的意思。&rdo;
苏相皱起眉,带着讽意道:&ldo;公主不信供词,也不信谢大人所言,一口咬定太后与外臣有染。这背后,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用意。&rdo;
公主将桌案一拍:&ldo;本宫行的正坐得直,只是见不得皇弟还生死未卜,有人便仗着陛下年幼,在后宫肆意妄为,秽乱宫廷。&rdo;
苏卿言转头道:&ldo;那我倒想问一问公主,若是我真要和谢大人偷情,明知他今日当值,朝服宽大不便,还非得选一处木刺丛生的地方,若是被刮破了衣裳,岂不是太容易被发觉。&rdo;
公主眼皮向上一翻:&ldo;谁知道你们的勾当,也许你们之前根本不知哪里会是那副模样。&rdo;
苏卿言嗤笑一声:&ldo;若是公主和人偷情,会选一处你连去都未去过的地方吗?&rdo;
公主被这问话激怒,瞪着眼正要呵斥。旁边的吴启搁下茶杯站起来,笑呵呵道:&ldo;公主和太后都先息怒,要说证据,我这里倒还有一两样。&rdo;
苏卿言抬眸,见吴启笑得一脸奸猾,心头暗暗一沉,再看旁边跪着的谢云舟,背脊绷得死死,唇角噙了丝冷笑。
看来,这次是有人想一石二鸟,所以才会狼狈为奸。
片刻后,一名小太监被带到殿上,苏卿言记不得他的脸,只觉得应该是小皇帝身边伺候的人。然后,便听见吴启开口问道:&ldo;你还记不记得上月初五,太后是否和谢大人见过面,他们谈了些什么事?&rdo;
那内侍一本正经地回答道:&ldo;太后让奴才去把摘下的玉兰花碾碎,同白岑、茵陈掺在一起,再夹进陛下常读的书里,香味可助他清志明神。然后谢大人便走过来说,他有一位故人也知道同样的法子,还着急地问太后是否出过京城,好像……好像和太后是旧识一般。&rdo;
苏卿言未想到那日他们的对谈,竟被人别有用心地记下,还在震惊时,又有一名小厮被带进殿来,手中提着檀木书箱,吴启派人将那书箱拿过来道:&ldo;谢大人,这可是你的书箱?&rdo;
谢云舟阖了阖双目,缓缓道:&ldo;是的,正是我平时用的书箱。&rdo;
吴启将其中的几本书拿出,放在鼻下闻了闻道:&ldo;这香味十分特别,能否让本官拿去鉴上一鉴,看是不是夹杂了玉兰花和那几种药材在其中。&rdo;
谢云舟抬起下巴道:&ldo;无需再鉴,我向来惯于用此法子来熏书。&rdo;
吴启眸间精光一闪,转头又对已经脸色发白的苏相道:&ldo;敢问苏相,这熏书的法子,可是苏氏独有,从未外传过。&rdo;
苏相偏过头,努力维持镇定道:&ldo;不过寻常的提神方子,那谈得上是苏氏独有。&rdo;
吴起按着下巴颏道:&ldo;可本官却问过苏相府里的人,说这法子是由祖上所创,从不外传。谢大人无论入仕前后,从未与苏氏有过牵扯,那么,他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呢?据说谢大人至今未娶,是因为有一位难以忘却之人,不知这人究竟是谁呢?&rdo;
这时,公主已经笑出声来,道:&ldo;这不就结了,太后与谢云舟在宫外早就暗通款曲,还故意在兴德宫外,用这样的暗语相认,你们两个好大的胆子,当皇宫是什么地方!&rdo;
苏卿言气得浑身发颤,还未开口,小皇帝已经站起着急喊道:&ldo;不是,母后不是这样的人!&rdo;
长公主转头道:&ldo;陛下,您要做明君,就不可偏亲徇私。如今证据确凿,太后与谢云舟私会是我与苏相亲眼所见,再加上这苏氏独门的熏书方子,根本就是……&rdo;
她说的正是铿锵激昂时,突然听见殿门外传来一道清朗之声:&ldo;太后宫里这么热闹,为何没人知会本王一声。&rdo;
这声音她可再熟悉不过,上次就是家门里着了火,被这不肖子坏了事。
公主憋着股气转头,果然见到魏钧着黑袍银带,大步跨进殿内,唇角噙着轻松的笑,眼神往四周淡淡一扫,所有人便各自揣了心思:
魏将军这一来,水可就更浑了。
魏钧对太后和皇帝行了礼,然后走到苏卿言面前,与她相对而视,再从袍袖中拿出块小小的石蜡道:&ldo;方才臣在殿外拾着样东西,太后看看,这是不是您宫里落下的。&rdo;
殿内所有人本都屏气凝神在等,这时都忍不住面面相觑,根本不知魏将军唱的是哪一出。
唯有苏卿言低头盯着他手心那块石蜡,心中掀起惊涛,澄黄的蜡面之上,竟写着四个小字:&ldo;弃车保帅。&rdo;
谁是车,谁是帅,自然不言而喻。魏钧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将一切推到谢云舟身上,他便有把握可保她平安。
苏卿言觉得背脊发凉,手心全是热汗,魏钧见她不答,目光转沉,将手又往上托起道:&ldo;太后可要看清楚了。&rdo;
这时,旁边跪着的谢云舟瞥见两人表情,心中已经猜出大概,低头掸了掸膝上浮灰,深吸口气,俯下身道:&ldo;陛下,其实是臣……&rdo;
&ldo;是谢大人家乡的法子。&rdo;苏卿言立即接口斩断他的话头,然后将藏在袖子里的手对他轻微地摆了摆,再飞快接道:&ldo;谢大人曾提到过,那熏书的法子是因为他家乡的故人,本宫自幼从未出过京城,绝不可能和谢大人扯上关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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