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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只知道箱子的大致大小?”
“对,对,”神棍又比划了一通,“差不多这么高、这么宽……”
“还知道它是被人偷走的?”
“是啊。”
“为什么你会觉得它是被人偷走的呢?”
神棍被问住了,半天才回答:“就是……一种感觉啊。”
江炼摇头:“是你梦里的感觉,延伸到了现实中。但即便是在梦里,感觉也不会无缘无故产生,总得依托于一定的情境,你当时,一定是看到了什么,只不过醒来之后就忘了,只把这感觉记住了。”
说得很有道理,神棍皱起了眉。
这些日子,他频繁做梦,梦里,自己辗转于不同的地方寻找箱子,或是西北的大沙漠,或是秦岭山间的凤子岭,又或是曾英勇持刀剁死蛊虫的山洞……
大概那些场景都曾是他亲身所历、勾连着他早年间的故事,使得他的注意力只盯在了那些场景上,自己都没仔细想过: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只箱子是被人偷走的呢?
而听过他讲起这事的人:朋友们早习惯了他的神一出鬼一出,听他说话如风过耳;陌生人又觉得他是脑子少根筋,当他不正常,疯言疯语,一笑置之。
从来没有人真的去反复琢磨他的话,然后提出疑问——
为什么你会觉得,那个箱子是被人偷走的呢?
总得有个由头吧。
他睁着眼,半张着嘴,眼神渐渐涣散,偶尔眉头会抽动,似是要努力回想什么。
他真的是自冼琼花口中听到“山胆”这两个字之后,才开始做关于寻找箱子的梦的,第一晚的梦,应该至关重要。
那一晚,他干什么了?
——白天,他盯梢了冼琼花,但很快被发觉,还被粗暴扭胳膊踹腿,吃了点皮肉苦头;
——冼琼花在他的文化衫上写字,跟他说“我们姿姐儿,是个厉害的”;
——他高高兴兴把那件文化衫折好了放在床头,被子拉至胸口,又揿灭了灯……
然后好像,很快就做梦了……
江炼没有说话,他知道人在极专注地回忆某事时,需要相对安静和封闭的环境,他甚至还动作极轻缓地放下了门帘。
多层布隔音也是好的。
神棍嘴唇嗫嚅着,眼神依然飘忽,仿佛眸底投入的影像,并不是江炼。
他低声喃喃:“很大的火堆,火焰很高很高,其实不是一个箱子,很多,堆在一起,看不清,只能看到箱子的轮廓,都是这么长,这么宽,很多。”
江炼心跳得厉害,他屏住呼吸:没错,况家逃难时,带了很多箱子,用他干爷的话说,三四十个不止。
“还有人影,也看不清,就知道有人,也挺多的……有站在火堆边的,也有站在箱子堆边的。”
是那群土匪吗?江炼心中一凛:他们抢走了财物之后,把没用的箱子都给烧了?那……那张药方呢?土匪会不会觉得没有价值,一并丢弃烧毁了?
他想追问,又强自忍住,神棍现在这近乎梦游的状态,是不好去干扰的。
神棍蓦地瞪大眼睛:“哇,好大的鸟!不是不是,是火光投了一只鸟的影子在山壁上,好大啊,几丈高,还在动。”
江炼耐住性子:光的照射确实可能成倍放大物体的影子,这也是投影仪的成像原理,可能在土匪烧毁况家箱笼的现场,混进了一只鸟吧。
然而神棍跟这只鸟耗上了。
“又不像鸟,脑袋有点像鸡,不不不,脑袋上好像还长了东西,有点像翎,像解放,也不……比我们解放漂亮多了。”
江炼如堕五里雾中。
我们解放……不是在1949年吗?为什么一只鸟脑袋上长的东西,会比中国解放还漂亮?这根本不是可拿来类比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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