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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我很不想说，可是你转笔的技术真的有待提高，我看得很焦灼。&rdo;

&ldo;是吗?看你把脖子扭成一百八十度我也一样焦灼。&rdo;

禹霖把一双长眼睛眯缝起来，他总是做这样的表情：&ldo;那我跟你说点儿你可能会感兴趣的事情吧，免得你在这里嫌弃我。&rdo;

我把嘴角往下一耷，做出不屑的样子。

&ldo;不是你可能会感兴趣，是你一定会感兴趣的。&rdo;

&ldo;不要卖关子。&rdo;

&ldo;有人一直想问你一句话，&rdo;禹霖慢吞吞地说，&ldo;问你‐‐&rdo;

&ldo;叮……&rdo;

我看见监考的老师从讲台座位上弹起来，飞快地把早已分好的试卷递给第一排的学生，我感到气恼极了，三八线是故意的吧，我很想瞪他一眼，可是他早转回去去拿传过来的这一竖的试卷，而后从右肩将试卷抛给我，他是不打算转头来看一看我愤怒的脸了。我在下面狠狠踢了他板凳一脚，可是他纹丝不动。

&ldo;有人想问你会不会离开西罡。&rdo;经过一堂考试，禹霖显然已经忘记之前的事，其实我差不多也忘了，可是一看到他的脸我又立刻想起来，他说完往旁边瞟了一眼，然后迅速地收拾好他的东西站起来。

&ldo;有人?谁?&rdo;这是我一直想要问兔子的问题，会不会是他也想要问我呢?可是他完全可以直接来问我，就像以前一样。

&ldo;你直接回答嘛，管是谁问的!&rdo;

&ldo;我看你们啊，你们留下来我就留下来啊。&rdo;

&ldo;我们?我和谁?&rdo;

&ldo;还能有谁?&rdo;青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的身畔，说一句话出来吓了我一跳，他声音轻轻的，好像刚刚考得很累，&ldo;你每次跟禹霖呆在一起话就变得多起来。&rdo;

我正要反驳，因为这是不可能的，这并不是我的缘故，三八线话太多了，谁跟他呆在一起都不得不忍受并且被同化。可是青山说得又轻又快：&ldo;他是不是刚刚问你，要不要到更好的地方读初中?&rdo;

我点点头：&ldo;你怎么想?&rdo;

&ldo;我不知道，你呢?&rdo;

&ldo;看来我真是多余的……&rdo;禹霖在旁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大概只有我听见了，没人理他。

&ldo;我大概会留在这儿吧，离家近挺方便的。&rdo;兔子那一双有些慵懒的眼睛注视着我的脸，我在想他是不是已经猜到，我暂时是不可能离开西罡的，离家近究竟是我的想法还是父母的考量，他应该是有感知的。我总是觉得他看着我，不用说多少，就能明白我的想法，我宁愿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我不是自作多情。

&ldo;挺好的。&rdo;他淡淡地这样说，我感到很模糊，这样的回应很模糊，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想的，就像我一直觉得的那样，我好像跟不上他的脚步，也许就是我太过迟钝了。

我很想追问他：&ldo;我都说了，你呢?&rdo;可是禹霖在旁边，还有很多的人在旁边，教室一片嘈杂，人们都在收拾东西往外涌，我们三个人立在人流当中，渐渐地失去声音。

考试已经结束了。

2010年6月28日阴

一周前隔壁搬来一对夫妻，搬家的时候我没有看到，那时我正在考试，等我从考试中脱身以后，我很快发现这一对夫妻的奇怪。我不知道究竟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我就是隐隐地感觉到他们俩好像不是夫妻。

大概是我想多了。

间壁的人家，那个女人今天弯腰曲背在阳台上梳头，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是刚洗过，梳子梳不到底，一拉就缠住，一缠住就心焦，一心焦就尽力一扯，甩又甩不掉，头发被扯痛了，她也没叫，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那样的痛感。

她喜欢打扮，跟我妈是不一样的，妈妈常年一件薄衫子，不显腰身，还总是脏兮兮的，我以为她一直是这样，可爸爸说以前还是整洁的。这我就不清楚了。间壁女人的脸是衰老的脸，尤其是现在还没有细细嗒嗒粉刷描绘的时候，一张脸就是倒着看也觉得憔悴不堪，像是揉碎的肉团。可逢出门又是大张旗鼓地，一张嘴猩红油腻，不能违心说好看，可至少精精神神的。

这个女人有很多双鞋，这是首先引起我注意的地方，它们都散乱地堆放在门口的线织小垫子上，或者周围，这个女人常常回家很晚，将鞋子随意踢脱在门口，踩进家去，第二天将近午饭时分才由男人轻轻收回去。我一般起来得很早，家里不会允许赖床，而我也不需要赖床，所以我有机会看到那些细细的鞋跟，闪闪发亮的搭扣，还有缎面的绑带，我觉得这些都是很好看的，至少可以说是很新奇的。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想拥有这样的一双鞋子，我只是因为这些鞋子，对这家的女人，甚至这间房子产生了兴趣，我很想弄清楚，他们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跟我的父母是不一样的。

这个女人好像很少做事，我是指家务事，大部分时间在外面飘着，屋子里经常见到的是她男人，一个闷不吭声的人‐‐年纪应该很大了，头上不剩什么，脸也皱巴巴的，安静，可是凶相‐‐也许是面相显老。

那间屋子黑洞洞的，本来它就是这一排房屋中唯一一户没有向阳窗户的，可是看起来他们似乎也并不需要，因为这个女人的昼夜分明颠倒;而她的男人则即使是大白天，也缩在最阴暗的角落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简直是像蜥蜴一样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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