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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盘篮的,都要。数量还是那句话,能多就多,不限你。至于价钱,这可以由你出,但是,要算在理上,太高了说不过去。怎么样?接不接?”徐雪森盯住对方的眼睛。
宋树根闷着头,看样子是在心里盘算。“行,吾接!你雪森老弟、不,师傅都找上门来了,是看得起吾。吾就知道,师傅是有钱大家赚,有财一起发!事情过后吾请你喝酒!”
“那就说定了,数量只能多不能少,质量一定要保证。你是明白人,可别坏了名声,断了后路!”徐雪森对他有点不那么放心,特地把话说得重一些。
“这是自然!谁会糟蹋自己的名声、断自己的后路,那不是猪狗不如嚒!你放心,包质保量,只多不少,没问题的。”宋树根赌咒发誓似的说道。
“那你忙吧,吾还有事,先走了。”徐雪森说完,大步走了。
“慢走啊,雪森!高兴的话,晚上来家里喝一盅!”宋树根在他背后大声说。
徐雪森哪有那个闲功夫听他唠叨。喝酒?你娘的跟吾学会了做鹞子的时候就说请吾喝酒的,到今天都没有看到你的酒是啥样子闻到啥味道!虚情假意到爪哇国去了!要不是这批货量大,吾没时间亲自做,吾才不会登你的门呢!
徐雪森跑遍了整个西村,约请了三十多个做过鹞子、心思还算慎密的临时帮工,又到东村的桥庄请了木匠、铜匠等四十多人,加起来有八十多人了。按照他以往的经验,这八十多人,再加上文化站的几个人,只要材料备齐,在五天五夜里,赶出百十盏花灯——宫廷灯、走马灯、兔子灯是完全不成问题的。
人头落实了,他的心也踏实了。他马上赶回家,开出材料清单:淡竹、毛竹,这些材料自己家里就有,是现成的,可以按原来的进价折给乡政府文化站;木料,上等的楠木、榉木、樱桃木一是价钱贵,二是临时难以采购到,尽量用西桥乡木材场有现货的东北红松、湖北杉木替代;丝绢与彩色丝线,西桥乡布店会有杭州产的各色蚕丝绢,只怕价钱贵了一点,但这没办法,一时到外地采买是不现实的,只能将就了;透明的“玻璃纸”、蜡光纸、丝绵纸、道林纸,南货店的纸张柜肯定有,不值几个钱;在丝绢和在丝绵纸上画花鸟、人物、山水、写字,用蜡光纸剪牛羊马猪鸡犬这六畜、童男童女人物、飞禽走兽动物形状等等这些个活计就交给刘站长,他们这些人本来就是吃文化这碗饭的,画画、剪纸、粘贴这类活计肯定是拿手好戏。如果人手不够,可以去找学生帮忙。
这一切想妥,徐雪森对刘站长交代的活计一一有了眉目,坦然安下心来。心想,自己大展身手的时候终于到了。这时候,西邨誊抄的图样也抄完了,徐雪森仔细地核对一遍,没有差错,就把图样装进口袋,急急地出门。
“西邨他爹,你不吃点就走啦?到天黑你上哪儿去吃晚粥啊!吾知道你急,北瓜早就烧好了,还特地蒸了点山芋呢!”西邨的娘从后厨追了出来。
“爹爹,吃点再走吧,吾也跟你去!”西邨追出去拉住父亲。
“好吧,既然烧好了,就点个饥再走。”徐雪森朝天空看了看,太阳还挂在天上,离落山还有段时间。时间来得及。他回了头。
“西邨他爹,就让孩子跟你去吧,也是学习的机会!”母亲抄着围裙,搓着手,说。
“那还不快吃!”徐雪森朝呆呆地站在门口的西邨瞪了一眼。
“你同意啦?马上吃!爹,你坐着,吾去端碗!”西邨跳着跑向后厨。
西邨把北瓜和山芋端到桌上,招呼父亲吃。他刚吃了一口,看见门外有个黑影一闪,马上问:“是谁?鬼鬼祟祟的!”
说罢,西邨端上碗就要追出去,可被父亲一把拉住了。徐雪森立刻明了,是宋树根派人来打探情况了,便在西邨耳边悄悄说道:“儿子,肯定是丝丽!待会儿爹从后门先走,你缠住她,别让她跟着,明白爹的意思吗?到天黑了,你再来乡政府找爹。听见了吗?”
西邨懂事地点点头。
徐雪森大口吃完,抹抹嘴,从后门走了。
西邨故意慢腾腾地吃着,端着碗走到门口。“是丝丽姐吧?干嘛不进来啊?馋吾家的北瓜了是吗?想不想吃?来一碗?”
“不不,西邨,吾娘让吾来向你娘借一副鞋样的,见你们在吃点心,没敢打扰。”丝丽眼神闪烁,说话没有那么流利。“你娘在家吗?”
“丝丽,你上次借吾的鞋样到今天还没还来呢,怎么今天又来借啦?俗话说,好借好还,再借不难。你借了不还却又要借,算个什么事嚒!”西邨娘听到他们的对话,马上走到门口,堵住了门。
“啊呀婶子你在家呀!”丝丽不无尴尬。“上次借的不知道被吾娘搁在哪儿了,找死人都没有找到!吾就骂吾娘的,老糊涂,不把人家的东西当东西,叫吾怎么好意思再来借?婶子要是生气,不借就不借,让吾娘着急去!”
“看你说得光表的!只怕是你的鬼主意吧?你娘可不像你说的样子!”西邨娘说完大笑起来,转身走了。
“哎,西邨,你爹不在家呀?不是接了一批大生意单子吗?怎么没见他忙啊?”在与西邨娘讲话的时候,丝丽的眼睛就直往屋里转,她自以为别人没察觉,装做很惊讶的样子。
“吾爹进料去了,忙得团团转。怎么,你怎么想起来找吾爹了?是来还‘诗盘子’的?”西邨认真地问。
“西邨,你还赖吾啊?吾不是跟你讲清了吗,吾没有拿你家的‘诗盘子’!吾都把你写在鹞子上的句子背下来了,还用得着偷你家的‘诗盘子’?那不是脱了裤子放屁么,多此一举!”丝丽不敢用正眼看西邨,把背靠到墙壁上,一手捏着另一只手的手指。
“得了吧!”西邨用筷子敲了敲碗。“你把吾家的‘诗盘子’偷了去,照着抄,还说是看了吾家的鹞子背的,你真会编!你有那个记性?只有你家的野鬼才相信!”
“信不信由你,吾没偷就是没偷!又不是金的银的,又不是鱼啊肉的,不能吃不能喝,吾偷它做啥?”丝丽说起谎来,眼皮不跳,脸皮不红。
“丝丽姐,吾没有说你偷,是你自己说偷的!是你来借的,抄完了总该还回来吧?就像跟借吾娘的鞋样一样,有借就要有还,怎么跟癞皮狗似的,拿去了就不还了?天底下有你这样的人吗?”西邨站到丝丽的面前,盯住她的眼睛。
“西邨,你这么一说吾倒想起来了,可能是吾娘来向你娘借鞋样,是你娘拿错了,把你家的那个‘诗盘子’当鞋样给了吾娘,可吾娘老糊涂,不知被她塞到哪个角落里了。等有空,吾翻箱倒柜也要给你找出来。要是找到了,吾一准送来还给你!”丝丽编起谎来真让人佩服。她说谎的腔调与说真事一样活灵活现。
“就算是吾娘拿错了,你把它还给吾,这事就算拉倒。否则,吾跟你爹说过的,别怪吾不客气!”西邨用筷子指到丝丽的鼻子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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