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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家家主犹豫着,欲劝道:“你慎重考虑清楚了吗?一旦废弃功法,要重新修练可是艰难之极。留在我们辋川裴家,只要你不图非分之物,你仍是我们裴家的女儿。”
“我已想好了。”裴花尽坚定地回答道。
她必须离开,眼下所有人都将她视作贪得无厌之辈,留在这里便是留在地狱。
唯有离去,方为生存。
“花尽——”裴夫人忽然叫了起来,她与裴花尽相处较多,彼此也有几分情分。裴花尽曾为她搜寻珍稀的瑞雪驻颜丹,虽然看似冷淡,但也曾为她好过,倾听过她的心事。
她虽冷若冰霜,但情感并不匮乏。
裴夫人回想起种种往事,心生愿意为辋川裴家开言,让步一些。让她归还剑、丹药等物还罢,虽然九州裴家势力不及他们,但也曾助过她们蓉玲。
裴夫人欲开口,却见裴蓉玲似乎因为害怕而缩到她怀里:“娘,我好疼……”
裴夫人听后,忍不住关切地看向裴蓉玲,见她胳膊上的伤势,心中不由得生出痛楚之情——她既然心疼裴花尽,又岂能不心疼自己的亲生女儿?
裴夫人咽下了要说的话,用温和的灵力为裴蓉玲减轻疼痛。裴花尽闻声询问:“发生了什么?”
这简短的询问令裴夫人感到心酸。过去,只要她有心事要倾诉,裴花尽不管是在练剑还是打坐,都会停下手中的活计,询问她:“怎么了?”
裴夫人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冷漠地道:“没什么。”
她内心颤抖着,花尽……不要怪她心狠,她虽是养女,但蓉玲才是她的亲生女儿。看到蓉玲受苦,如果裴花尽一点苦都不受,她的心怎么能安稳?
裴花尽听到她的话后,重新收回了目光。此刻,裴蓉玲安安静静地依偎在裴夫人怀中,不再抱怨疼痛。
不是她心胸狭窄,见不得裴花尽好,而是裴花尽实在太过出色,这样的情况下,她们两人的身份互换,必定会引起外界关注。世人会不自觉地拿她们相互比较,如果裴花尽将来修为容貌均超过她,别人难免会认为她无能。
族老们默不作声,不知道事态将如何发展。焰云道君习惯了高高在上,听到裴花尽的话只觉得受到了冒犯。她说道:“好,你就亲自废弃功法,既然你要脱离我们辋川裴家,我们也不会费心帮你。废弃功法也需耗费心力,如果我们为此耗费心力,你也算是占了我们的便宜。”
“如果你下不了手,就乖乖发下心魔誓言,把你欠蓉玲的还清。留在我们辋川裴家,我们也会赏你一份饭吃。”
废弃功法何等痛苦,修为如此辛苦修炼,谁又能够忍心下手?
裴花尽虽然舍得,却也能忍受疼痛。她说道:“我不敢劳烦诸位。”
她手掌聚集了一团白色的冰光,轻拍在自己的肩上,冰光顺着经脉游走,慢慢地剥离自己的修为
她疼痛难忍,自废功法的痛苦比逆行修炼更为可怖,她的嘴唇已经苍白无血色,宛如万只蚂蚁在经脉间咬啮,或者像王水侵蚀整个身躯。裴花尽痛苦难耐,但仍坚持不懈……她的决心不是一时发作所致,而是留在这里简直等于活受罪。
不必说书中所写的最终凄惨下场,单说大长老逼迫她发下的心魔誓,让她一辈子都要低头于裴蓉玲之下,这就是在逼迫她,她这辈子只能仰望裴蓉玲。
裴花尽也无法强行闯出门去,焰云道君已经出手打了她一掌,没有他们的许可,她能离开吗?
至于九州裴家,远在天边,更不可期。
眼下她所能做的,就是回报辋川裴家所赐予的恩惠,即使付出刮骨还血的代价。
裴花尽对灵力的掌控极为精湛,纵然疼痛难忍,但她始终没有放松灵力。她身上的修为一层层剥离,让裴家家主等人既心疼这溢散的珍贵修为,又唏嘘这位天才如今命运的转折。
修为废弃后重练,难比登天。尤其裴花尽之前练习的破云功法极为独特,她今后要转练其他功法,就如重新打基儿一般艰难。
……她明明可以低头,为何不肯?就算受点委屈又有何妨,为何宁愿走到如此地步也要脱离辋川裴家?她真的不明白吗?只要她要离开辋川裴家,不管她是否愿意,他们都会废除她的修为。
因为她是辋川小辈中的剑道第一,年纪轻轻便已达到金丹期,这样的天赋,如果与辋川裴家有嫌隙,将是多么可怕。
大长老一生中从未见过如此倔强的人,裴花尽的举动在她看来就是在忤逆她,她目睹着她的修为废去,不仅没有觉得愧疚,反而内心怒火中烧。
一个小辈,竟然敢如此倔强?!
眼见裴花尽的散功即将完成,大长老手如铁爪,猛地抓向裴花尽的肩膀,将她拎过来,逼视她:“你废了修为又有何用,你所学的是剑法,记住的也是剑法,你今后可以重新练习我辋川裴家的破云剑,你还可以传授别人我辋川裴家的破云剑法,这些都是我辋川裴家的损失,你全部还回来!”
“你既然是剑修,毁掉你的右手,让你一辈子无法再用剑,彻底消除你再练破云剑法的可能,才是真正的还我们,否则,你永远欠着我们的!”
裴花尽被大长老死死钳制,大长老的手已经掐出十个血洞。
她轻咳了几声:“大长老,单单废掉右手还不够吗,我曾经进过你家的门,难道还要废掉我的嘴吗?我修习了你家的功法,难道你还要毁掉我的神识……再进一步,大长老,你是否连我的命都要?”
“你!”大长老猛然抓住裴花尽的肩膀,欲逼迫她闭嘴。
裴花尽虽然疼痛难忍,但她毫不畏惧:“我或许是你家抱错的,但是生我养大的九州裴家也帮养了你家的裴蓉玲。九州裴家的功法虽不如你家有名,但我自废了功法,你却咄咄逼人,欲图我的命,那么,被九州裴家养大的裴蓉玲的命是否也该还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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