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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午后,下了场小雨。娇桃吃过饭便觉困乏,和屋里十多岁的小雏妓摸了会儿牌,就回榻上小憩了。一觉香甜,睡到夕阳西沉,才被院里的杂役叫醒,说是鸨母令她们亥时前打扮整齐,往主楼见一位贵客。此时已过了戌时五刻,小雏妓早去了看热闹,恨得娇桃暗骂小骚蹄子,忙梳洗更衣,随意挽了个髻就出门了。
秦楼中男娼馆、女妓院分设两边,中间是相互栈连的三座高楼。娇桃唯恐误了时辰,便走了华苑的近道;时值深秋,华苑中草木凋零,不闻人语。她走得匆忙,也不曾提灯,路过西门时兀的和一个人影撞了满怀,还以为是撞了鬼,哎哟一声跌在地上。
那人影点起火折子,忙向娇桃告罪。
娇桃强笑道:“原来是爱公子身边的第一贴心人!好白釉,你不去服侍公子,在这儿装什么鬼魅呢?也不怕天青抢了你的位置。”
白釉作揖道:“冲撞了姑娘,奴才该打。奴才也是为公子的吩咐才来这儿的。天青与奴才本是一般服侍公子的,哪有甚么谁近谁远的?姑娘莫再打趣奴才了。”
娇桃顿觉无趣,捂着心口点了下头,并未放在心上。
赶到主楼内堂时,院里的更漏正转到亥时。穿红戴绿的鸨母这才瞧见了娇桃,气得当场扭了她两下,啐道:“不知死活的贱蹄子!还没做上头牌呢,也敢跟恩客拿乔?”娇桃慌忙告饶,褪下一只金镯子塞给鸨母,又哀求亥时刚到,不算误了时辰,才揭过不提。
鸨母朝楼上一努嘴:“四楼金桂厢房去,其他姑娘也刚上楼,你悄悄从后门进去,别向前乱挤,未必就能显出你来迟了。”娇桃又是笑盈盈地奉承了一番,哄得鸨母也笑起来,才千恩万谢地上去了。
包下金桂厢房的,乃是一名西域商贾。他并非汉人,身材高大魁梧,高鼻深目,碧眼蜷发,年近四十才第一回往皇城来,便给自己起了个汉名叫“富甲”。富甲出手阔绰,举止温柔,又有一番丈夫形容,虽是胡人,也有不少娼妓动了春心。
富甲每日亥时光临,已经接连三日。奇怪的是,富甲每次都要点上十几名妓子作陪,却又不要人陪酒、唱曲,且至今没留下一位入幕之宾。若非富甲的胡人长相,娼妓中早有人讥讽,这怕不是个太监上青楼了。
娇桃从后门挪进屋来,果然未被发觉。厢房内被一张双面绣的屏风隔断,女妓们候在外间,时不时召唤一名女妓入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又放出来,摸不着头脑地离开了。娇桃来的最晚,站得腿脚发酸,叫苦不迭。终于轮到她时,已过子时,其余妓子都已下楼。
屋内一片寂静。娇桃走过屏风,便对着主座跪下行礼,只见胡商倚着栏杆,含笑望来。
富甲道:“姑娘、不多礼。我汉话不好,请,把手来。”
娇桃没大明白,只好猜度着走上前去,抬起白皙的柔荑。富甲就从袖中取出一根红绳,系在女妓的皓腕上,藕节似的小臂被勒成两段。娇桃任由他握着自己的小臂,上下摆弄观赏。富甲却不甚满意地摇摇头,露出遗憾的神色,解开红绳,指了指桌边的妆奁。
“赏。自己、红的那条。你去,不用陪了。”
娇桃笑着应了,心里更是困惑,却依言去开了妆奁。里头只剩下了一条红珊瑚手串,和一封书信。珊瑚珠子鲜艳美丽,饱满圆润。她接客以来还是第一遭碰到不用服侍就有赏赐的怪事,到底有些不安,怕自己猜错了,就又去看富甲的脸色。
却听楼下骚动起来,仿佛一锅热汤煮沸,人声嘈杂。富甲听不懂,就招手叫娇桃坐下,两人连蒙带猜地比划了半天,还是娇桃想起了那封书信,问富甲看不看得懂汉字,彼此才明白了意思。
娇桃探头听了一会儿,取出屋内备的纸笔,写道:“老爷,今夜楼下说有个新鲜表演。高楼厢房的恩客坐在窗边就能欣赏,不必下楼去。若是有恩客觉得演得好,也可把赏钱放在门外的篓子里,赏得多了,还能自己点呢。”
正写着,忽觉高楼之下灯火通明,看客叫好不断。娇桃也好奇不已,远远瞧见竟是做成宝马香车的木头玩意——木马上坐着个黑布蒙眼的男娼,全身被麻绳紧缚,牢牢捆在马上;头发被绳子系住,扯着绑在木马尾部,于是身子只能绷成一张反弓,用力仰着头缓解痛楚。木马车上站着个龟公,揣着一根马鞭向看客抱拳逗趣。
木马被杂役牵着前行,马身一动,顶上的男娼就是一声悲鸣。待到走得近些,娇桃才看清男娼臀根与马鞍相接处,竟是一根成人小臂粗细的木势,正被男娼吃进肉洞里,整根没入。木马颠簸,设计精巧的木势就在肉穴里搅弄,动得受刑者惨叫不已。屁股上沾满了湿滑的肠液,仍难以承受粗壮的木势,很快渗出血来。
娇桃看得心跳飞快,忙低头写完,递给富甲。胡商还没读完,马车上的龟公又扬声道:“——谢香莲雅间恩客老爷的赏,赏十鞭!”
他朝手心吐了口唾沫,抡圆了手臂,猛的抽了男娼一鞭子。
“啊——!别打、别打了!呃啊!!”
铁制的马鞭本是为驯烈马专用,一鞭就将男娼的后背抽出血来。男娼越是挣扎,身下的木势反而动得更快,浸了水的麻绳勒进皮肉里,很快磨出艳红的肿痕。蒙眼的黑布被泪水打湿,哭求无门,涎水都滴到了胸膛上。
马鞭舞得猎猎作响,廊子里的看客纷纷鼓掌叫好。十鞭打完,男娼光裸的背部早已皮开肉绽,还有一鞭子故意抽到了屁股上,木马一颠,就会撞烂伤口,挤出血来。
他越是凄惨,越是惹人怜爱。束缚的绳子渐渐磨破了皮肤,粗麻也被染上红色,紧绷的身体宛若精致的作品,勾的楼上楼下的酒客们欲火难耐,更凶狠地肏干娼妓们。四面皆是呻吟声、叫骂声、啪啪撞击声和淫靡水声。
“谢雪梅厢房恩客老爷的赏,赏二十鞭!”
“谢牡丹厢房恩客老爷的赏,赏十鞭!”
“谢——玉叶雅间恩客老爷的赏!赏十鞭,加一对儿银乳夹!”
男娼的身体是最好的催情药,烧得所有客人都疯魔起来,也烧尽了理智。龟公谢赏的声音越来越尖,也越来越快;打到后头竟酸得抬不起手,忙换了个龟公继续行刑。
宝马香车路过的地上,斑斑点点都是男娼的血迹。男娼早哭哑了嗓子,淫穴再流不出水来。木势仍像桩子似的,钉在身体里,只有靠血来润滑。汗液和血液混成一处,勒进肉里的麻绳下尽是瘀痕,微风吹过都痛如针扎。
蒙眼布偶然间滑落下来,露出男妓惨无人色、近乎昏迷的脸。
先前只觉得这人好生熟悉,娇桃忽如当头棒喝,这才明白过来是铃珠。她手一抖,险些打翻了砚台;惴惴地替胡商写完最后听到的“赏赐”,却见富甲竟也着魔了一般,直着眼睛注视铃珠,神色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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