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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第1页）

姜无岐见酆如归眼底蕴着水汽，语气中竟隐隐有乞求的意味，心一软，索性任由酆如归去了。

酆如归将脸埋在姜无岐的心口，一双手钻进了姜无岐后背与床铺间狭小的缝隙里头，抱住了姜无岐的后腰。

姜无岐以为酆如归亦是后怕得厉害，为了寻求安慰，才待他这般亲昵，便一面轻抚着酆如归的背脊，一面道：&ldo;酆如归，贫道舍不得你死。&rdo;

酆如归不知该如何回应姜无岐的善意，默然良久，方问道：&ldo;姜无岐，你为甚么会进来?&rdo;

&ldo;贫道闻到血腥气了。&rdo;姜无岐怜悯地道，&ldo;你何苦要自己熬着?&rdo;

&ldo;习惯了，我已然习惯了。&rdo;酆如归话音尚未落地，却听见姜无岐肃然道：&ldo;你这习惯还是早些改了罢。&rdo;

&ldo;怕是改不掉了。&rdo;一年多前，他成为了酆如归，至此，几乎日日俱是煎熬，有时，这痛楚不过一刻便能过去，有时，足足一天一夜都无法缓解，直逼得他理智全失，不是拼命噬咬自己的血肉，便是肆意猎杀鬼山中的活物。

这炼狱般的日子过得实在太久了，他到底是习惯了，又或许是麻木了罢?

第22章：黄泉路&iddot;其十八

姜无岐包裹于胸腔内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酆如归的面颊，安定而沉稳，一如姜无岐其人。

那些浮上心头的不堪回忆便渐渐褪去了，远得仿若只存在于酆如归的臆想当中，与现实全然无半点牵扯。

酆如归侧耳去听，那心跳声声声入耳，催得他的心脏倏然一紧。

他低眼瞧着被他压在身下的姜无岐，姜无岐觉察到他的视线，便拿那副温润的眉眼望向他。

两人四目相接，酆如归猛然收回视线，再次埋首于姜无岐心口。

须臾，他的心脏恢复如初，与姜无岐相合的身体方才得暇去感知从姜无岐处渡过来的体温。

活人的温度极是熨帖，他半阖着眼，良久，才悠悠地吐出一句话来：&ldo;姜无岐，你的身体很是暖和。&rdo;

姜无岐抚了抚酆如归的背脊，道：&ldo;是你的体温过低了。&rdo;

酆如归苦笑道：&ldo;我原就是鬼，体温自是要较你低上许多。&rdo;

自己此言显是引得酆如归不快了，姜无岐慌乱地解释道：&ldo;贫道从未嫌弃过你是鬼，亦不嫌弃你的体温较我低上许多。&rdo;

&ldo;嗯，我知晓了。&rdo;酆如归又在姜无岐怀里赖了片刻，才翻身而下，跌坐在床榻上，柔声致谢道，&ldo;姜无岐，多谢你救了我的性命，多谢你安慰我，多谢你不嫌弃我。&rdo;

姜无岐下了床榻去，见酆如归的衣襟大开至腰身，心口、腰腹一览无余，伸手扯上了两片衣襟，才摇首道：&ldo;无须致谢，贫道所为并未为了索取你的谢意。&rdo;

酆如归仰首凝望着姜无岐，抿唇笑道：&ldo;你要我不致谢，我便不致谢，不是显得我太过听话了么?我却偏要致谢。&rdo;

酆如归从床榻上下来，穿上那云头锦履，又握了姜无岐一双手，端端正正地道：&ldo;多谢。&rdo;

姜无岐无奈地笑道：&ldo;你既是坚持，贫道便收了你这谢意。&rdo;

&ldo;便该如此。&rdo;酆如归松开姜无岐的手，转而取下珠钗，散落了一头墨发，又背过身去，扯去腰间墨色系带，将一身红衣整理妥当了，才重新将系带系上。

姜无岐去端那铜盆，无意地瞥了眼酆如归，却是登时将那副从后襟泄露出来的蝴蝶骨收入了眼中。

他下意识地偏过头去，端起那铜盆便要走，偏生这时，他的尾指却是微微一动。

他赶忙放下铜盆，向着酆如归道：&ldo;那女鬼有异动。&rdo;

酆如归原本的妆面已被方才的那一身时冷时热的汗水冲刷干净了，他现下坐在铜镜前，正取了那螺子黛细细地画着眉，闻言，登地站起身来，道：&ldo;我随你去。&rdo;

姜无岐回想起酆如归不久前的濒死之状，望住了他，眼底蕴着忧虑，道：&ldo;你之前那瘾发作得甚是厉害，还是歇着为好罢。&rdo;

&ldo;我随你去。&rdo;酆如归一字一字地说罢，又走到姜无岐面前，捉了姜无岐一只手，轻轻抚过，&ldo;我倘若遇险，便劳烦道长你再救我一回了。&rdo;

姜无岐踟蹰片晌，才道：&ldo;你随贫道走，但你须得以自己的身体为重，你若是撑不住了，定要说与贫道听。&rdo;

&ldo;好罢，一言为定。&rdo;酆如归从姜无岐的手背摸索到他的尾指，勾了勾，便走在了前头。

他走出自己的房间，为了稳妥，又推门进了隔壁房间去探望那毁容女子。

那女子正沉沉睡着，他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稍稍有些高热，但应当并不要紧了，她的呼吸亦是均匀而平稳，如姜无岐所言，她应当已经熬过去了。

酆如归瞧了眼行至身侧的姜无岐，略略颔首，俩人便一齐出了房间去。

为防生变，姜无岐指尖一点铜锁，以这铜锁为眼，布下了结界，将这房间团团围住。

而后俩人出了客栈，疾步而行，越过人潮，出了城去，一出城，方才使出身法，急急掠去。

俩人直追到城外二十里的乱葬岗，姜无岐才肃然道：&ldo;便在此处了。&rdo;

然而他的话音尚且含在唇边，竟有数不尽的尸骸以俩人为中心争先恐后地涌了上来，更有尸臭逼压过来，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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