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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确定自己的猜想,林老爷走到这一堆东西前,试探着伸出手触碰篓子里的瓜。
在感受到瓜皮触感的那一瞬,他也嗅到了西瓜特有的清甜香气!好一番摩挲再三确认后,他整个人都凌乱了——居然是真瓜!真得不能再真!!
林老爷唤来黄管家:“老黄,这,这是谁送来的?怎么这个时节还有西瓜?”
其实黄管家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陶建居然送来了这样稀奇东西,但他向来机变,当下扯了个谎:“回老爷,谁不知道咱们府上奢华,什么好东西没有?寻常礼物老爷看不大上,也不能尽他的情。那人或许是仿着暖洞子搭了暖棚子养着这些瓜送来,这时节老爷无论是自家吃,还是送人,都肚里舒服,面上好看。”
林老爷点头微笑,接着看其他东西。
不看还好,这一看,那叫一个惊喜连连!
装满清水的大木桶里,数斤重的大鲤鱼大花鲢鲜活有劲儿,尾巴拍打出无数水花;灰褐色鹌鹑在竹篓子里挤成一团,叽叽喳喳,扑腾翅膀;肥墩墩软蓬蓬的各色新鲜蘑菇分明就是刚刚才采摘下来,根部还带着些许泥土;大瓦罐里是满到几乎溢出来的金黄色调和油,不知用了何等手段提炼得如此清澈剔透,明亮非凡;晶莹圆润的车厘子齐齐整整垫着棉纸排在木盒子里,闪着红宝石般夺目的光芒;雪白的奶油蛋糕只有麻将大小,方方正正用提盒盛着,隔得老远就能闻到扑鼻甜香;姹紫嫣红的各种果酱装在十分“贵重”的小玻璃瓶子里,显示着它们舶来品的身份和高不可攀的身价……
琳琅满目,五花八门,林老爷的眼都要花了!
他自认也算是吃过看过,可眼前这堆东西,有好些他竟头一次见,闻所未闻;有些虽然见过,却没见过如此高质新奇的!
林老爷叫黄管家搬了个椅子过来坐着,好半天才缓过神来:“老黄,这不是你家亲戚吧?不许撒谎!”
黄管家笑嘻嘻道:“是亲戚,干亲,才认的。”
林老爷笑骂:“油狗贼!我就知道,你老家那些泥腿子哪里能弄到这样上好货色?是荣盛商行的人,还是长贵家的?”
黄管家道:“都不是。这人原是咱们青州人士,后去了密州做行商。密州离京城不远,这些怕是从京城那边弄来的。”
京城贵为一国之都,聚齐天下奇珍异宝能人异士,有什么都也不稀奇。
林老爷点头:“这回说得才像了。他下血本送这些东西来,应是想和王大胡子一般,与咱府里做个长久生意。你快亲自把他请到府里来,这礼也忒重了,不管生意成不成,都该还他一席才是。”
黄管家听了主人这话,便知事情大有指望,赶紧去客栈找陶建。
陶建听了事情经过后,十分欢喜,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封塞给黄管家:“多谢黄爷周旋,要不是你话说得巧,我怕是等到明年也见不到林老爷的面。”
黄管家把红封推回去了:“先前已受过你的礼了,其他的话等事成再说!话再巧,你东西不巧也不成事。咱们家这个老爷向来好说话,只要你哄得他高兴,多少买卖都做得。快收拾收拾,随我一道过去吧。”
陶建依言换了一身簇新衣服,给陶乐乐抹干净手脸,套了个整洁罩衣,跟着黄管家一起入了林府。
这林府里头比外头更加敞阔华丽,侧门进去便是曲曲折折的长廊莲池,亭台楼阁样样精致,花木也颇有情调。偶有几个丫鬟走过去,也是浑身绫罗绸缎,打扮得花枝招展。
林老爷已命人在侧厅摆了一桌丰盛酒菜,陶建进来后便行礼,林老爷忙扶了。二人客气寒暄一番,按次入了座。
林老爷笑道:“成天说嘴,道是见多识广,没想到今儿就被打了脸。你送来的那些东西,样样都上乘,好些我竟是不知道叫什么名儿!你是自己做东家呢,还是领商行的队?”
陶建早和陶乐乐商量好了口供,不慌不忙道:“小老儿不才,领着几百人的队伍,专管倒卖鲜货。这些东西是我们在京城那边从一个胡商手里买的,得他传授了保鲜之法,不便外传。那胡商也是一年只来咱国里两三次,聚散不定的,下次还能不能遇到都是两说。他东西好,要价高,我们也不过赚点糊口钱罢了。”
林老爷信以为真,道:“这胡人最会做生意,像当初我在京城那会儿,别说那些富贵人家了,就连皇宫里的好东西也大多是他们贩来的!你们这些东西都要价多少?要是价格合适,我便都要了,省得你们四处兜售,白白放坏了好东西。”
陶建有些忐忑:“林老爷莫不是哄我?我这一批东西少说也有上万斤哩!就算林老爷肯买,我也不敢全卖,都是些放不久的东西,府上钱再多也不是风刮来的,叫老爷折了钱,我心里不安。”
这番话正巧对上了林老爷的胃口,他抚须而笑:“像你这等老实人,怎么做得生意?别说上万斤,再翻个番我也敢接着。不瞒你说,这些也不全是自家人享用,这县里的亲家,交好,我都要分赠。再过几日便是我尊师的千秋,我看中了几样稀奇之物,打算送到他府上去呢。”
陶建听了这话,慌忙双手把提前写好的名目单儿恭恭敬敬呈了上去。林老爷接了,看了半天,感慨:“怪道你连件缎子袍儿都没得穿,好公道价儿!我再添几十两,让你和小娃娃买件鲜明衣服替换。今儿且好好喝酒,我让人收拾客房,你们在府里好好歇息一晚,明儿我打发人护送你们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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