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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珠溅玉二十七42（第1页）

“这一年出来光长胆子把脑子丢了吗！”识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乔晟铭咬牙切齿地说。

识木呆住了，她只想到庞景有可能出面，却没料到乔晟铭身为皇帝竟然玩忽职守，出现在北境，此刻还亲自来抓人。

王层他们在一箭射完后被赶来的北大营士兵控制住了，北境的人不认识乔晟铭，但对于领头的庞景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见到庞景带人过来，方才在人群中还蠢蠢欲动的人立马安分下来，只要他们不强出头，北大营不会为难普通商队的，可识木见到庞景只押走了王层他们，连忙转身踮起脚，越过乔晟铭的肩膀喊道，“庞景将军！请务必彻查这里的货！绝对还有漏网之鱼！”

“嘶——”识木话音没落就听见乔晟铭又一声痛呼，“你怎么了！我，我刚刚不小心碰到你伤口了？”

乔晟铭松开识木，他本来在来路上就想好了等会儿见到了识木要先冷情冷血地骂她一遍，却没想到自己一来就看见一支箭头对准了识木，这下满腔怒火一瞬间就哑然了，他第一反应就是冲上去护住识木，全然没想起自己身上连护甲都没有。

十几岁的女孩扮作男子，一年没见，她的个子高了不少，本来有些单薄瘦弱的骨肉在这段时间居然抽枝抽条有了大人模样，周身的气质也与从前截然不同，乔晟铭刚刚在远处，差点没认出来识木。

他一向对时间没什么概念，因为日子对乔晟铭来说没什么差别，只有当乔龙渊遇上难事请他帮忙拿主意时，他才会对谋划的各种事情的具体执行时间格外上心，除此之外总是仓促随性打发掉。

可自从识木离开长安，乔晟铭看着窗外荷花变成残枝，等到园中红梅在雪中招展，站在屋檐下数着滴落的春雨，某日抄近路从御花园路过又一次看见接天莲叶无穷碧，乔晟铭后知后觉感受到了光阴，识木走的时候荷花也开得正盛呢。

他忽然停下步子，十六一时没刹住脚差点撞上乔晟铭，他连忙低头认错，听见乔晟铭的声音：“你帮我去摘几枝荷花吧。”

“主子，摘了以后放在哪里？”

“......”乔晟铭一时语塞，接着继续往御书房走，“放她房里去吧。”

从识木走后，乔晟铭在端王府里将寝殿边上的一处偏殿收拾出来，每日让人打扫着，王府普通佣人都以为是乔晟铭自己想在里面住，只有十六知道这是乔晟铭为识木收拾出来的。

“是。”

而现在识木完完整整，全须全尾地站在他面前，乔晟铭意识到，曾经那个要靠自己庇护，活在他的羽翼下的小姑娘已经能自己做主了，只是依然还不太懂保护自己——“如果我来晚一点，你是不是就不要你这条命了？”

乔晟铭的话语冰冷，单听声音就能感受到他此刻压抑不住的怒气，识木也知道这次是自己鲁莽了，“是我不对。”

乔晟铭一身月白的衣袍，如兰如芝，若非衣裳上有大片尚未干涸的血迹，在这白雪红梅的边关倒是颇有风味。

“主子！”十六看着乔晟铭右肩上的伤，眉头迟迟未松，“您还能骑马吗？”

“没事，”乔晟铭惊惧之后先发了个火，这下才来得及疼上一疼，当时他有注意避开重要位置，所以才只射中右肩，眼下有庞景在这儿善后，不需要乔晟铭再多说什么，他能放心的将一切交给庞景处理。

乔晟铭斜着眼睛继续不冷不淡，“你还走吗？”

识木终于抬起眼摇摇头，直视着乔晟铭，“我跟你走。”刚刚事发突然，识木原本高高束起的墨色长发流瀑一般散落下来，她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的，可睫羽下那双漂亮清澈的眼瞳却还是乔晟铭记忆中那么动人心魄。

乔晟铭将识木拉上自己的马，用披风将她遮得严严实实，再一次将她环在胸前，刚刚是一时情急，可现在识木有些别扭，放有动作却忽然嗅见了淡淡的香气，一点点清淡温和的气息包裹住识木，像是风雪后盛放的花，是乔晟铭一贯用的安神香，在这冰天雪地里渗出丝丝暖意，缓缓浸入识木四肢百骸，她这下才真切地想：自己真的见到他了。

回程路上乔晟铭不像来时那样疾驰，正好给了识木机会说话，“陛下，您怎么会在这儿？”在识木的设想里，她让乔楚恒拿着信物去北大营，顶多只能惊动庞景，庞景倒是会上报给李洛知道，然后李洛才会传信给乔晟铭，这期间怎么着也要花上好几天时间。

乔晟铭的声音被风拉扯着，听起来不太真切，“正好有事想找李洛，才刚到朔州见到庞景，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凑巧见到了乔楚恒，有了识木的消息。

“您......您还生气哪？”识木看不见乔晟铭的表情，有些战战兢，她的话被闷在斗篷里百转千回，还是传进了乔晟铭的耳朵里，“我觉得我挺厉害的。”

乔晟铭简直气笑了，“是啊你是真厉害啊，这么久没有和我联系过。”

识木：“......”

偃旗息鼓一会儿之后，识木继续试着平息一下乔晟铭的怒气，“陛下，我学会了东瀛话哦。”

“怎么？你还想去东瀛啊？”

“我认识了一位方丈大师，是他教我的，这段时间我一直跟着他。”

“那还真不错，你如果想要遁入空门的话我找人帮你准备一下？”

识木：“.......”她不出声了，乔晟铭现在就是没法沟通。

乔晟铭好一会儿没听见识木再说话，也有些慌神，自己是不是太冷淡了，识木高高兴兴跟自己分享这些事，自己为什么非要阴阳怪气呢。

反思了一下，乔晟铭皱着眉冷不丁哼了一声，识木听见扯下披风，回头看着乔晟铭，“是伤口疼吗？要不我们先停下来休息一下吧，你伤的这样重还骑马会扯到伤口的。”

乔晟铭手拉着缰绳，眼睛看着前面，识木扭头只能看见他绷紧的下颌，他喉结一滚，“没事，我这伤不算重。”识木一听就知道这又是乔晟铭的推托之词，皱着眉头正要开口，却又听见他微微倒抽一口气，“可如果我今日没来，伤的就会是你，那对我来说是更重的伤。”

“......”识木先是愣神了，听了这话感觉脸上有些发烫，乔晟铭说完就沉默了，留识木一个人凌乱，“陛下，一年不见你居然还学会了油嘴滑舌呢，长进不小啊。”

乔晟铭听了，意味深长地低头和识木对视一眼，“你长进也很大嘛，居然都能说出这种话了？”乔晟铭回想起来，刚见面时识木一直可没有跟他客气，直来直去的“你你你”喊了不少呢。

识木狡黠一笑，“总得有长进嘛，毕竟陛下都说了我这一年光长胆子不长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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