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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红山玉猪头（第1页）

记得那是一个多月前的一天，下午一点多钟的古玩城里几乎没有什么人。最起码也是开店的人比逛街的人多。显得冷冷清清。有的店铺干脆就关门休息，有的虽然开着门，老板却在屋里睡大觉。整个古玩城的空气都好像凝滞不流动了一样。人待在里面就犯困。我一个人也是无聊的拿着本书，坐在外间的躺椅上，似看非看的打发着时间。

就在这时我从对面玻璃柜台的倒影当中看到了一个人，正徘徊在我的店门口，不时的向屋里张望。还像是找什么东西。我回过头，和他打了个招呼：“进来看看吧。想找点什么？”

那个人一听我叫他，就点了点头走了进来。这个人一看就是个典型农民的打扮。一身蓝灰色粗布衣裤，洗的略有点掉色。脚上穿了一双只有在劳保商店才能看到的军绿色解放鞋。身上斜跨了一个蓝布背包。脸上皮肤较黑而且粗糙，一看就是常年在室外劳作造成的。

这个人进屋也不说话，还是东张西望的看着屋里的东西。“想找点什么？”我问道。

“哦，俺就是随便看看。”这个人答道。他的嗓音很是沙哑，让人听着感觉不是很舒服。我也没有起身，还是坐在躺椅上，只是把书放到了一边。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像他这样的人是不会买东西的，也就是看看而已。所以我也没有怎么热情的接待，就随他看吧。

这个人在铺子里转了足有十分钟，他不吱声我也不答话，就静静的看着他。这种感觉怪怪的，屋里的气氛变得凝重异常。后来这个人在我的一件雕花座钟前面站住，就那么伸着脖子看上面雕刻的图案，并且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不动，看的那叫一个仔细。一看就是几分钟。这时我倒是希望他看完了赶紧走。因为再这样下去我可能就要说送客的话了。终于他总算是转过头来。我忙问道“对这个钟感兴趣？”

“哦，不是，俺就是看这个花雕的跟真的似的，真好看。”这个人笑着说道。脸上还漏出一丝尴尬的表情。

“老板收东西吗？”这人问道。

“哦，看是什么东西？”我说。

这个人走到我的柜台边上，伸手在自己的挎包里掏着什么。我这才起身，也走到柜台的边上好奇的看着。他费了半天劲终于从包里拿出一个破旧的报纸包，一共只有一个拳头大小。打开纸包，里面又是用白色卫生纸包的一个什么东西。再次打开这个纸包，里面的东西终于露了出来。是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看样子很是老气，但不精致。那人把这东西递过来给我看。我虽只是一搭眼，也看出了其中的几分门道。

这应该是一块高古黑皮玉，时间工艺如果对的话至少要得有个五六千年。这东西在行里虽不是很难见到，但真东西很少。因为毕竟高古玉器一是工艺简单。二是选材不精，仿制相对容易。于是我伸手接过这块玉仔细的打量一番。皮壳工艺、造型材质都没什么问题。心里不禁暗喜，没想到这个农村打扮的人还真有好东西。不过这些都只是内心活动，我可不能挂在脸上。如果让他看出来我很喜欢，这价格可就不好讲了，呵呵---

于是我装着无所谓的样子，一边看着玉一边问道：“这东西怎么出啊？”

“老板，你看能给多少？”这人答道。

“嗯”看来是行家呀！他也知道拿不准的东西不能乱开价，说高说低都不好，干脆就把皮球踢给我，让我先说价，他再还价。这样主动权就是他的了，我心里暗笑着。

“这种高古玉基本是有价无市，找这东西的人少，价格高不到哪去。你打算多少钱出？价格合适我就留着，不合适就算了。”说完我把玉放到了柜台上，做出一种不太在意的样子。

其实说心里话，我还是很喜欢这块黑皮玉的，只不过是用点生意上的小技巧罢了。那人听了我的话，明显感觉有点心理没底了。好像是怕我不要了，于是搭话说：“老板，这东西我也不明白，也不知道它值多少，俺没做过这买卖。您就看着出个价吧。差不多我就卖。”

看这人的样子也算是忠厚老实。他说的话也许是真的。我想了想说；“这样吧，东西呢还算完整，没有大的毛病，但高古的东西商场行情一般，出手也不太容易。我买了基本也是属于自己留着玩。这件玉就给你两千块吧。怎么样？”

这人听了我的话，当时一愣。然后马上说：“两千，行啊，我卖了。”

我一听这话，心里这个后悔呀！看来他还真是个棒槌。啥也不懂啊。没准出几百块他都能卖。我出了两千，对他来说还成了惊喜了。哎！但是话已经说出去了，就只能这样了。其实这块玉还是很不错的。两千的价格已经是很划算了。这东西只要找到下家出手。翻个十倍八倍的都不是问题。“好吧”我答应道。然后点了现钱给他。

看着手里这一小沓红票子，这个人还有点一时反应不过来。看来这些钱对他来讲也能算是一笔小横财了。

“老哥，你这玉是啥来历啊？”我一边把玩着玉件，一边问道。

“哦，这个呀，是俺捡的。”这人答道。

“捡的？你好运气呀，在哪捡的？”

“在俺老家那边。”我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老家？”

“嗯，通辽那边”那人回答道。

我“哦”了一声。怪不得呢。通辽在NMG自治区的科尔沁沙地周边，听说那里的草原沙地中，在风沙之后，经常会在地表出现一些远古红山先民的遗迹。因为那个地方在红山文化时期应该有着大量远古先民的活动。所以在那里发现高古玉器一点也不奇怪。但是能随便的捡到也是太幸运了。毕竟这些都是小一万年以前的东西啊。

那人收了钱以后并没有急着走。“老板，您收了俺的东西，咱们也算有缘分。请问老板贵姓大名啊？”

我看了他一眼，笑笑说道：“恩，是有缘分。我叫张贯童。老哥贵姓？以后再捡点别的什么东西，还送我这来。”

那人听了我的话脸上仿佛突然略过一种异样的神情，不过只是一闪即逝。我当时觉得可能是我看错了吧，就也没有在意。可事后当我再次经历那些神秘诡异的事件时才发现其实有些事在冥冥中早有定数了。

那人说他叫李树德，今年四十六岁。不过我怎么感觉他都得快六十了。满脸的皱纹和花白的头发。怎么看都不是个中年人的样子。他家住在通辽边上的一个小村子。村子是国家级的贫困村，年轻人多数都出去打工了。村里剩下的基本都是些老弱病残。当地水土还不好，到处都是大片的荒漠和盐碱地。种什么都长不好。今天他卖的这两千块可相当于他家一年的收入了。李树德是个地道的农民，平时侍弄家里的那几亩薄田，家里养了三只羊，偶尔赶着羊去草甸子放放。这块玉据说就是在一次放羊的时候发现的。

我和他又简单的聊了几句，李树德说马上得走了，回家还有一趟长途车，不然过了点就回不去了。在这边找旅店住一宿太贵。还是省点钱，到车上去睡吧。我看他说话很实在就给他留了一个我的联系电话。让他以后再有类似的东西还送到我这来。他也和我大概说了一下他家的大概位置，说是有时间让我去他那里玩。我也先口头上答应着。临了我又给他拿了两瓶矿泉水和几个苹果让他路上吃。李树德自然是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我的铺子。

送走李树德，我回到铺子。继续在躺椅上坐下。手里把玩着这块新收的古玉。这样的高古玉器，玉质一般都相对粗糙。根本谈不上什么温润细腻。它是一种很古朴而又原生态的感觉。这个玉猪头的两只眼睛高高的凸起，到有点像是两只蜻蜓的大眼睛，可能是眼睛突出的原因吧，这个位置受到磨损的几率最大，所以有一只眼睛表面的风化黑皮很薄，隐隐约约的仿佛能看到玉质内部的一些机理。于是我找出强光手电，对着玉猪头的这只眼睛照了下去。果然，在黑色的皮壳之下透出一抹淡绿的的玉质光泽。从玉料的颜色和质感上看，它和我国北方所产的岫岩玉很近似。这基本也可以证明我们远古的先民在制作这些物品的时候基本都是就地取材。在玉猪头的后面有一个两面对打的象鼻空，可以看出这件玉器在当时是穿绳随身佩戴的东西。加之个头不大，应该不是祭祀摆放的贡品。

墙上的挂钟敲了3下，一下子把我从回忆中拉了回来。“都凌晨三点了，”我随手把这个玉猪头塞到枕头下面，躺下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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