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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林狩猎九（第1页）

第一缕晨光穿过林梢间投射到苔藓地，一夜已经过去。为了扩大效率，五人进入树林后不久就分别散开。黑夜中打着火把的搜寻过去，除了被碰倒的断枝和偶尔一颗倒树暂无所获，信号魔法弹也不见其他人拉响——大家都未找到残火龙。

前方的枝丫可能藏着什么。那是片格外茂密的灌木丛，长在一片林中空地。矮林的其他地方都是白桦、杨树，都是，而唯有这里大树为绿草和低矮灌木让步，现出了一篇林间空地。

盖乌斯越过其身高的灌木丛，穿梭进去。丝丝粘稠的血迹滴落在叶片上，晶莹的蛛网偶尔可见。等他翻过后断枝，他看见了成片的倒树。坠龙像一块陨石那般撞毁了一成片杨树，倒在地下。盖乌斯走过去看，那大家伙已经死亡了。死因正是额角上的穿透头颅的飞剑创伤，只有那剑当时直插进去，剑身没入颅骨当中，才能造成这样的伤口。血从那创口中涌出出，流了遍地，现在已经干干涸了大半。剑已经被取走。

森林里此刻异常安静，到处是鸟兽鸣响，生意盎然。盖乌斯听见了高处树梢上的布谷鸟鸣，松鸡的唧喳，甚至深林某处牡鹿的鸣叫。不远的地方还有潺潺流水的声音。盖乌斯闻声过去，看到了一道浅而澄澈的山溪，深度大概只能没到膝盖，流向低洼处，在哪里汇聚成了一个小水潭。

一名少女正在那里面沐浴。一把单手剑、分散拆开的铠甲和革质内衬衣，乃至鞋履都散乱放在一块有着苔痕的大石头上，水边则是几件沾满血迹的亚麻布质衬衣。女孩凝神站立在水潭中央，只是静然站立，没有任何动作。水深没至她的腰间。她的指尖刚刚接触到水面，双眸紧闭，像是在感受着某种事物。盖乌斯望见她的侧脸，以及她的躯体。

像，太像了……

盖乌斯看得简直出了神——简直如出一辙。

“我在感受水的流动，你呢？陌生人，”池中少女打破了沉默，“你在寻求什么？”她没有睁眼或者是转头。她仅仅是发问。

“我在惊叹你的身体。好强壮的身体。你的身躯……充满了力量感。”盖乌斯惊叹声脱口而出。

少女有着常见于爱伦海和帝国南方地区的古铜色肤色，躯体之上，肌肉自然有致地顺应其走势蔓延生长，不过分显露臃肿，而是恰好位于兼具迅捷和力量的临界点，充分显露出一种古典美，在晨光中被镀上一层光芒，熠熠生辉。古代战士们的裸身大理石雕像不正是如此么？盖乌斯暗忖。身上战士的自觉告诉他，这是具迅捷无比、蕴含着爆发性力量的身躯，昨晚那把由她投出、一击击杀残火龙的飞剑就是最好的佐证。那把剑，现在还放在，上面还沾着残火龙的血液。

“昨晚把剑投掷过来那个人是你吧？”盖乌斯问少女。

“是我。我在追猎这条飞龙，没想到最后阶段给你们带来麻烦。我昨晚见到你们了，见到你们对付它，就在大道边上。其中你的表现尤其让人印象深刻。最后残火龙快要逃走，我就出手了，把我的配剑掷了出去。”她手指向水边的配剑。

到这里少女才睁开眼睛，转过头来直视他。她的表情没有愤怒、羞赧或者其他情绪，眼神像军团百夫长对麾下士兵作阶段评价时那般细致稳固，灼灼有神，过了许久她才开口：“我从你身上看到以往宏伟而崎岖的道途，是血与剑支撑着你走到了现在，战士。但是你现在陷入了迷茫……我在你身上看见了迷雾，你曾经坚定的剑变得迟疑了。能告诉我为什么吗？”

“大概是因为我失去了记忆吧……”

“这样吗……那么祝你好运，战士，愿战神的羽翼庇佑着你。时日推移，也许日后回首才发现，这些阴霾都是命运试炼的一部分。”她从深至腰间的清澈池水中缓步走出，上到岸边拧干黑棕色湿发，将它们披散在脖颈后；用布巾擦干身体后，她穿上内衬衣，逐渐穿戴身体各个部位的盔甲散件。那是件帝国军团制式的铠甲，雕刻着肌肉纹理的背心状皮甲，下半身及至膝盖以上的裙甲，小臂和小腿覆盖着与身体护甲分离开的独立胫甲，以及脚上所穿的近似凉鞋的军团制式行军靴——这意味着她的确来自于爱伦海或者是帝国文化影响的地区。

披上铠甲之后，盖乌斯更加惊叹怎会有人跟雕像上的形象如此相似了，身上的着装，样貌、神态……她简直跟自己以前见到的女战神雕像形象一模一样——长着双翅的“胜利”，眼前的少女跟那个战争女神的形象简直如出一辙。

“我叫玛西·希波吕忒，受一个委托，从铁树森林的边缘开始猎杀这条残翼龙，一路追到了这里。现在是追猎的第三天——不知道什么原因，森林里的大家伙都不打算待在原地了。”

“我叫盖乌斯，因为失去了记忆，我也没办法介绍太多，这是我唯一能跟你说的了。”

“那你已经告诉了我你的所有，所以这算不上是个公平的谈话，我还欠着你。如果你行程的目的地是加略略城的话，到角斗士工会找我，我可以给你指明一些道路。”

叫玛西的少女拾起单手剑，离开水潭，来到龙的尸体旁。攀上它的头颅。动手取下死去火龙额头正中央位置的顶角。“我马上就会离开，这个顶角就是我这趟行程的目的，剩下的部分你和你的同伴们可以随意处理。”她指尖置于龙的眼睑之上，“它曾经是个值得骄傲的捕猎者，不过后面陷入了疯狂，所以我领下了狩猎它的委托。现在你可以安息了。”说完她将火龙的眼睛合上。“我走了，盖乌斯兄弟。希望能在加略略城的竞技场里见到你。”少女说完便转身离开。

“昨晚那一击，人类能够做到那种程度吗？”盖乌斯最后问她。

“迷雾暂时蒙蔽了你的双眼，朋友。无需怀疑，这种程度曾经的你就能做到。”少女头也没回，自信而坚定地回答他。

几个时刻后，阿连诺和米奈亚斯一行人已经聚集到了巨龙的遗骸旁，盖乌斯跟他们说了前因后果。

“这么说来，那名把它击杀的女战士已经离开了……”阿连诺，“可惜了，真想看看能够肚子狩猎残火龙的战士会是什么样子的。不管怎样，狩猎一条残火龙都算得上是属于象级开拓者的任务……好吧，看来这个任务在它被发出委任之前就完成了，而且毫无疑问有你们参与的一份。到加略略城后请到熊穴旅馆找我。我会把工会最具诚意的回报奉献给你们三位的。往大了说，工会需要像你们这样的人才。”他转而注视巨龙的尸体。“这条大家伙……它身上的材料你们自行取用吧。不论怎么说，处置猎物是猎人的权利。残翅龙的火囊以及牙齿等等都能在魔药商人中间卖个好价钱，标新立异的铁匠也会舍得为它身上的鳞片付钱，因为最近时下刮起了一阵用怪物鳞片来装饰盔甲的风潮。”这时他看到了残火龙头顶缺失的尖角，“噢——好吧，那位神秘的女战士肯定是取走了它的顶角，一件极佳的唤魔反应材料。的确，很好的选择，那可能是这条龙身上最有价值的材料。”

短暂讨论后，盖乌斯、米奈亚斯和法妮娅都一致决定让那火龙就此安息。

“是吗……那我感谢你们。可怜的家伙，它陷入了狂暴，远离了自己的领土上百里。落得这样的下场是难以避免的，影响了大道的通行安全帝国最终也会派军队来剿灭的。”阿连诺轻触龙的额头，做出他的哀悼。他看向还在原地等候的盖乌斯三人。“只是一点点生物学家的感伤罢了，朋友们。不必理会我，你们继续赶路吧。我们加略略城见。”

盖乌斯三人离开时，林精和生物学家的哀悼还再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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