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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有些发木的脑袋,顾川柏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将错就错,站在了热气腾腾的花洒下。
冷水还能打起些精神,热水下冲得暖暖和和,就越发困的厉害,只觉连眼睛都难以睁开。
顾川柏用力搓了两把脸,换好衣服走出淋浴间,不待回到办公室,已被陆京墨及时截住,径按在了床上。
“京墨……”
才意识到陆京墨居然又对他用这一招,顾川柏无奈失笑,打起精神抬头望他,温声开口:“我不累,我陪你工作,好不好?”
不累是不可能的,可这些日子他在实验室和大课间奔命,时间过得越来越紧,除了上下课,已经很久都没和陆京墨有过更多接触。有几次被强行在上课时叫去实验室,甚至还是对方自己拿着东西回的办公室。
他自然想要休息,可也更想好好陪陪陆京墨,想要更多地了解他的工作,接触他的生活。
只要还有博士的约定作为动力,他就不至于在无法抽身的忙碌中彻底麻木,还能在几乎逼仄的生活中挤出些不能再琐碎的时间来,去朝那个期望中的未来再想办法近一步。
再近一步。
迎上那双透着明显血丝的温柔黑瞳,陆京墨摇了摇头,张开双臂把他固定在床上:“工作有我,你好好休息。”
怀中覆着的身体温暖,这样毫无间隙地贴上来,清新的草木气息裹着周身,几乎能感觉得到他开口说话时胸腔的轻微震动。
几天都没能好好睡过觉,顾川柏的思绪已有些迟滞,下意识抬起视线,望向那张清秀的面庞。
陆京墨比他矮些,这样按着他显然有些吃力,黑得纯净的双眸里,光芒却依然坚定得近乎执拗。
心头涌过融融暖意,顾川柏无奈浅笑,还要开口,却已被一只手覆上眼睛,将视野遮成一片温柔的黑暗。
视线被遮蔽,剩余的感官就变得愈发敏感。
由于疲惫而酸胀的眼眶被掌心温温的热意焐着,舒服得生出浓浓倦意。顾川柏挑起唇角,在他的手掌下轻轻眨眼,察觉到那只手想要移开,忙抬手按住。
陆京墨就不再动,只是将手掌盖在他的眼睛上,安静陪在他身旁。
不知是不是因为熬得太久,明明困得神魂颠倒,陡然放松下来,反而一时生不出睡意。顾川柏尽力将呼吸调得均匀,身旁的年轻教授却依然看出了端倪,覆在眼上的手掌动了动,掀起一条小缝。
顾川柏忍不住从那条缝隙向外看去,正迎上小教授黑润的眸光,心头不由轻撞,连忙将眼睛闭好。
“睡不着吗?”
望着床上的人欲盖弥彰合拢的眼睛,陆京墨轻轻揉着他的短发,在床沿坐了一阵,忽然起身向外走去。
小教授应该不会是没了哄自己睡觉的耐心,顾川柏稍撑起身,朝外望了望,又在脚步声转回之前及时躺回去,把被子飞快掩好。
陆京墨夹着本书走进来,瞥见他的动作,唇角弯了弯,侧身在床边坐下,将书页翻开。
原来还有睡前故事。
顾川柏侧了侧身,不着痕迹地挪出些位置,把脸埋进枕头里,藏住不禁翘起的唇角。
漫无边际地猜测着对方读的会是论文还是学术著作,清润嗓音在耳旁响起,居然是流畅好听的拉丁文。
这下可真是听不懂了。
他的小教授还真是准确掌握了催人睡觉的办法。
陆京墨握着他的一只手,在他耳畔轻声读着,书页一翻,偶有起伏,却始终温和平缓。
虽然努力想要听清,顾川柏的眼皮却依然渐渐坠沉,在轮回往复的陌生语言里,睡意不容违抗地涌上来。
顾川柏听不懂他读的内容,思绪却被那些稍许耳熟的发音拽回了植物学的课堂。
明亮的阳光下,讲台上的人影像是被镀了一层暖芒。挽起袖口的衬衫,粉笔在黑板上落下的声响,陆京墨就站在那里,站在那里等他。
再等等,只要再等等。
他还有个惊喜,是用来等着时机合适,拿来给陆京墨看的。
再给他一点时间,他就能把惊喜亮在他的小教授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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