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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不要说吴乾，连纪南都傻眼。

&ldo;……二……二皇子殿下！&rdo;吴乾脸色发白，仰着身体、歪着脖子一动不敢动，嘴里颤颤的求饶。

只见二皇子殿下面如寒冰，那双平素温柔迷人的桃花眼，此时微微的往上吊着，布满了暴戾杀意，比他手中的剑锋还要更冷几分。刹那之间，他周身的气魄让人完全相信：若不顺他意，下一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挥剑杀了……随便谁！

僵持片刻，吴乾额上已有汗珠滚滚而落。慕容岩眉峰不易察觉的一动，冷声开口：&ldo;吴乾！今日要不是纪将军飞马赶来，南门已破！若连丢两座城池，你还有何面目回去见我父皇！&rdo;

吴乾闻言如释重负，立即大叫起来：&ldo;衡州是纪东丢的！与臣并无直接关系啊！殿下明察！&rdo;

&ldo;哦？衡州一战是纪东打丢的？所以与你无关？你们军中的功过是非……是这样计算的？&rdo;

&ldo;殿下！纪家军一向归纪家主帅调遣！衡州一战落败，臣至多被办个督察不力！&rdo;吴乾见他犹疑，立刻猛力推脱。

&ldo;是这样啊，原来军中竟不是主帅一人做主……就像朝中一样，大臣各司其职，吴将军好比我父皇，统领全局。&rdo;慕容岩仿佛恍然大悟一般，潇洒收了剑，抱歉的对他微笑：&ldo;真是对不住吴将军！我第一次任这监军一职，诸事不了解。&rdo;

&ldo;臣不敢！&rdo;吴乾刚缓过来，听得慕容岩居然拿他比作皇帝，又立刻&ldo;噗通&rdo;跪倒。趴在地上擦着额上冷汗，他腹内将这糙包二皇子骂了个半死。

&ldo;纪南！&rdo;糙包二皇子终于放过他，一转头找起了新任副帅的麻烦，&ldo;吴将军如今已对我说清楚了，纪家军归你调遣。本监军奉旨而来，你们谁功谁过我看得清清楚楚，回去自当如实禀告父皇！&rdo;

纪南如梦初醒，忙低头跪下，恭敬应了声&ldo;是&rdo;。

当晚，纪南与吴乾交接了军中事务，又马不停蹄的初步清点麾下人数，这一清点，她发现两年前纪东带出来的三万纪家军，如今竟只剩下了一半。而整支夜国军队在衡州与夏城的折损也不到两万人！

吴乾这样的刻意消耗削弱纪家军兵力，难怪纪东会急的兵行险招了。若是她，必定也按耐不住的。

纪南立在星涯山山顶，目光所及之处，西里军营中巡夜士兵的面容都依稀可辨。她不禁想：若是现在掠下去，拼着一己性命有去无回，杀了那西里主将里耶，如何？

&ldo;里耶是西里第一猛将，武功与你父亲不相上下。况且他觊觎西里王之位已久，这些年笼络了不少奇人在身边，你若是下去，连他十步以内都不一定接近得了。&rdo;

就像初识时在暗夜谷一样，她眺望着远方，而他从月色中怡然而出，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

纪南早习惯，无谓的笑了笑，指着那西里军营，问他：&ldo;要是你去呢？&rdo;

&ldo;五成把握。&rdo;他负手在身后，淡然回答。

&ldo;那……我和你一起去呢？&rdo;纪南饶有兴趣的追问。

慕容岩看了她一眼，脸上笑意全无，&ldo;我们也许能全身而退，但是西里会派别的大将来接替里耶，不死不休。还有，纪东必死。&rdo;

纪南脸上本就极淡的笑，顿时丝毫都无。她不再说话，遥遥望着星空与地面相吻的远处，眼神分外落寞。

&ldo;其实最开始时，我是为了我大哥才极力争取来这里的。出征时，我答应我二娘一定把大哥带回去。可就像殿下说的，到了军中我就不再是小四，变成了纪南。比如方才，要不是殿下提醒，我几乎忘了纪东还在西里人的手里。&rdo;她自嘲的笑笑，&ldo;下午还为大哥这两年的辛苦委屈，口口声声要救他的，一转眼，只想着怎么打赢这场仗。&rdo;

在两个身份里挣扎出这番话，她很平静，&ldo;两万大夜男儿死在了这里，他们家中也有兄弟姊妹在盼望着他们回家，他们已为这场战争而死，如果最后大夜还是输给了西里，他们将死不瞑目。&rdo;

&ldo;殿下，&rdo;她目光直直看进他眼睛里去，&ldo;我替自己选择了纪家军主帅这个身份，请您忘了我傍晚时对您说的话吧……我要打赢这场仗。&rdo;

她只到他肩膀高，这样双目对视的对话时，必须微仰着脸看向他。月光柔和的洒在她年轻光洁的脸庞上，她神色平静，勇敢而无畏、一望到底的平静。

她才十五岁啊，慕容岩这时心里只有这一句叹。

他自己十五岁时，要说名气比如今的她只增不减，甚至他那时就已有了全盘的谋略，天下江山尽在心中。可那只是心计而已，说到底空想一场，白日梦谁不会？

他没有她这般的勇敢，远没有。

她在纪家军主帅与纪家小四之间选择了前者，这意味着她也替纪东做了选择‐‐她替纪东选了名誉，而非生命。

尽管那一定也是纪东求之不得的，但对纪南来说，多么残忍。

慕容岩自问这一生都没有真正佩服过几个人，此刻的纪南却让他由衷钦佩‐‐这样果决利落的勇敢，他做不到。

&ldo;……&rdo;他喉头有些涩，迎风深吸气，猛的被呛到，顿时呛咳不止。他难得失态，纪南便多看了他两眼，慕容岩只觉得那眼神无辜的让他整颗心都剧疼，只想拥她入怀，怜惜一番。

都怪月色，他竟着了魔一般，真的伸手将她揽了过来，紧紧扣在怀里……

&ldo;小四……&rdo;他满足的低声叹息，闭着眼，天地之间瞬间只剩自己与怀里的她。

纪南急推他，他却纹丝不动，双臂反收的更紧。她其实那么瘦小，贴在他怀里像个孩子一般‐‐此刻对慕容岩来说，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需要他全心全意保护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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