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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料不到对方提出一个如此的要求，沙华楼主哑然失笑，声音中不知是赞许还是惋惜：&ldo;行，我答应你。&rdo;他手一扬，远远地将青木面具掷了出去，翻滚着落入湖中心，消失不见，&ldo;还有一条呢？&rdo;

&ldo;我要你帮我寻找一个人。&rdo;少女低声道，她手腕一翻，一朵青色的花静静绽放在指尖，青涩纯真，仿佛盛开在梦境的爱情。

&ldo;青薇！&rdo;那一瞬，见多识广的凝碧楼主发出一声低呼。

&ldo;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rdo;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一霎，苏云栖忽然听见身旁的绯衣女子低吟一句，声音飘渺如雾，只一瞬便消散。

&ldo;什么？&rdo;他一时间没有回过神来，侧着脸望她，忽然一震，她眼里光芒浮动，分不清是水光还是泪光，她手紧紧抓着栏杆，仿佛在支撑着全身。感觉到身旁青衫剑客的注视，她微微一颤，衣袖似有意似无意拂过面颊，手指盈白如玉，划破云雾，点向远方：&ldo;云栖，你瞧，那就是繁华的岳阳城，&rdo;她的声音一顿，似在考虑如何措辞，良久，才低低道，&ldo;我小时候居住的地方，和这里一样繁华。&rdo;

她语气平静，仿佛在讲述着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却有掩饰不住的深彻的悲伤一点一点流露出来：&ldo;爹是城里的大户，很小很小的时候，我曾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后来，时局动荡，我们家竟被抄了家，我家十七口人都死在那一场大火中，幸得雪茗在熊熊烈火中找到了我，就把我带回了他隐居的地方，从此，隐居东栏，凭篱而歌。&rdo;

舒碧薇微微冷笑起来，&ldo;那一场火，虽然他始终没有告诉我始作俑者，但我知道，一定是那个倒行逆施的岱朝末帝放的，那个末代独夫，荒y无道，凶虐残暴，终于有一日被心腹大将手刃，做了刀下鬼。&rdo;

正文第7章江岸逢时似故人其七

她眼里尖锐的冷笑忽然收敛了，望着远方，眼神渺远：&ldo;云栖，你知道嘛，那时候，我一心要学成举世无双的刀法去复仇，可雪茗一向不愿我踏入江湖，于是我就偷偷趁着月色准备出去溜达一圈，却被他撞见了，我只好胡诌个理由，说是下山买果子吃，于是，我便去了。&rdo;

苏云栖面色微微一变，眼神一凝，似乎想到了什么，剑眉一扬：&ldo;后来呢？&rdo;

&ldo;山下，有人望见了我的刀，当即围住了我，我拼死斩杀了他们，受了重伤，逃回山里来，可是却没有想到，这样做，却是害了他啊。&rdo;她全身微微发颤，如同置身冰窟寒窖中，只觉得内心的恐惧痛苦如cháo水般涌上来，几乎要将她淹没，&ldo;雪茗给我喂了一碗药，我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等到醒来，那二十几个人的尸体已经横七竖八躺满地上，然而，雪茗的身上，也浑身都是血，我瞧了他的脉象，已经十分微弱。&rdo;她全身止不住地颤抖，仿佛陷入可怕的梦魇之中，&ldo;他交代我两句，就回房调息，我看到他拿着疗伤圣药青薇进了房间，我想，有青薇，他一定会没事的。然而，&rdo;

&ldo;薇儿，如果你觉得难过，就不要再说了。&rdo;蓦地，听见身旁的苏云栖打断她的话，淡淡道，声音中竟带着一丝罕闻的温和。

&ldo;不，听我说，说出来，心里要好受得多。&rdo;，绯衣女子猛地摇摇头，声音低低有如蚊吟，细不可闻，&ldo;第二日，当我醒来，已是正午，他却已经走了，只给我留下一封书信，交代我rì日勤奋练刀不可荒废，他还说，以后若是有缘，自会相见。&rdo;她冰凉的手指紧握住同样冰凉的青薇花，&ldo;我在他房间里发现了这朵青薇。&rdo;

苏云栖静静地望着她，等待下文，然而，绯衣女子却没有再讲下去，她眸里有追忆的光芒，恍惚而迷离，良久，她才轻轻地说道：&ldo;倘若十年找不到，我就找他二十年，倘若二十年找不到，我便找他一辈子。&rdo;

她撑着栏杆远望，悠然神往：&ldo;那隐居东篱的六年，真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可惜，我当时一心想着复仇，不知道曾深深地伤害过雪茗多少次……&rdo;在东篱山隐居的六年，真像是一场转瞬破灭的幻梦。

他本想说，&ldo;以雪茗那么重的伤，倘没有青薇这等疗伤圣药……&rdo;然而，看着少女哀伤的面容，这句话竟是说不出口，他沉默良久，温言安慰她：&ldo;倘若你相信他还活着，在世界上某个地方等着你，你一定会找到他的。&rdo;苏云栖眉间一沉，似有淡淡的哀痛掠过，定定地望着她，&ldo;你比我好。&rdo;

&ldo;你瞧&rdo;，他修长的手指向山间的苍翠竹林，碧薇顺着他的手细细看去，翠竹杆杆清瘦如玉，倚天而立，竹竿上青斑点点，宛若道道泪痕。猛然间想起师傅曾经提起的一物，她一拍脑门，讶异道，&ldo;莫非，这就是湘妃竹？&rdo;

苏云栖微微点头：&ldo;传说中，湘妃指尧帝的女儿娥皇、女英二人，嫁与舜帝为妃。舜帝晚年巡查南方，在苍梧忽然病故，娥皇、女英闻讯前往，一路失声痛哭，眼泪洒在山野的竹子上，形成永恒的泪痕，这就是湘妃竹。二妃哭泣一阵后，飞身跃如江中，以身殉情。&rdo;他的话音微微一顿，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开解少女，&ldo;你说，比起那些史诗传说里的人物，你是不是好很多呢？&rdo;

他的眸光冷峻淡漠，却隐隐含着深彻的凄凉悲哀，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戳中她内心深处最敏感的地方。她忽然不敢直视，怔怔地走回了船舱。

正文第8章江岸逢时似故人其八

她慢慢坐下，沉思不语，从袖中抽出朝露刀，刀光如水，映照出她苍白的容颜，她慢慢俯下身来，将冰凉的脸颊贴在刀刃上，仿佛那是她今生今世在尘世唯一的依靠。&ldo;雪茗&rdo;，她低低地念道，那些尘封在心底的往事一旦吐露出，反而轻松了许多。

只是，她怎么会向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坦露自己的过去呢？她微微苦笑起来，忽然有些感激云栖，那个苏楼主，也是有故事的人呢。他应该算得那种看贯世事沧桑、风起云落的人，与她同龄，却炼就了对人心极为敏锐的洞察力。

她痴痴地想着，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耳边有人低声说道：&ldo;不再看一眼吗？&rdo;她惊愕中抬头，走到船头，只见得摇船飘飘悠悠地行驶着，岳阳城已被远远地抛在身后，那一地繁华，早被包裹在烟云中，再也无法望见。

&ldo;不了&rdo;，舒碧薇却坚定地摇头，迎着沙华楼主深邃悠远的目光，她忽然微微笑了起来，笑容清冷美丽，恍若悬崖上怒放的蔷薇：&ldo;故人不在，徒添伤悲罢了。过去的一切，且让她过去。&rdo;她的语气中带着说不出的轻松，然而，衣袂下，她手指却在悄悄地握紧，有一缕光，自她的指间绽放。

&ldo;那，随我去沙华楼吧？&rdo;苏云栖指着缥碧清亮的湖水，微微一笑，&ldo;顺着洞庭湖一路南行，到了沅江的南洞庭山，就是沙华楼了。&rdo;他向她伸出手来，眉宇之间有睥睨天下英雄的凌厉霸气，只望了一眼，就点燃她胸中的万丈豪情：&ldo;让我们一起，把这个江湖握到掌心里来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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