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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1页）

嫪毐轻蔑一笑，侧头说道：&ldo;那倒不必。本侯正值壮年，身体自是康健。话说回来，本侯既侍奉太后，自然当尽心竭力，不过还是不及相邦大人为大王分忧之劳苦功高。&rdo;

&ldo;长信侯此言差矣。&rdo;吕不韦捋了一把胡子，说道：&ldo;说起来你我二人同为秦国效力，各尽本分便好，又何必非要争个高下呢？&rdo;

&ldo;是本侯失言了，多谢相邦大人提点。&rdo;嫪毐心中冷笑，正想学吕不韦捋胡之时，却猛然想起自己眼下是个宦官，便摸了摸下巴，将手抄入袖中。

忽而他又伸手将衣袍撩起，对着地上一顿猛踩，口中骂道：&ldo;小小蝼蚁，竟敢爬到本候身上来，看我不把你踩得尸骨无存！&rdo;

发作一通后，嫪毐又唤人前来为他拭鞋。一宦人弯腰跪于地上，他便将脚搁在那宦人背上，亮出一只青色云纹朝靴。只见那靴上缀了三颗大如龙眼的珍珠，又以青玉围镶，华贵非常，便引得那拭鞋的宫女惊叹一声。

有些官员见了便也啧啧称奇，惊叹其财大气粗，又有些胆大的在那指指点点，指责他不该如此奢侈。人群渐渐分作两堆，一堆立于相邦吕不韦之后，一堆围在长信侯嫪毐跟前。

鲁安见状赶紧归了相邦那列，又见先前嘲讽他的议郎刘全竟是站在长信侯那处，便思索道：如今长信侯得太后宠爱，在朝中威信渐盛，隐隐有与吕相邦分庭抗礼之势，不知自己这次是否跟错了人，站错了队？

他朝前看了吕不韦一眼，在心中掂量了一番便有了主意。正准备偷偷挪动离开队伍时，却又想起方才他当着众人之面一言既出，若是反悔必定又要遭人嘲弄，只好乖乖站着不动。一时间鲁安心中思绪迭起，便有些黯然神伤。

到了日上三竿，秦王赵政携王后芈泽才驾车而至。众人皆跪地行礼道：&ldo;拜见大王。&rdo;赵政示意众人平身，说道：&ldo;时候也不早了，寡人长话短说。此次秋狝，众卿家各凭本事，看谁能拔得今日头筹，寡人重重有赏！&rdo;

话音刚落，嫪毐便上马冲了出去。吕不韦由宦人搀扶着跨上了马，不疾不徐地往丛林中驶去。剩余的官员见状，拿弓的拿弓，骑马的骑马，不一会便走了个精光。

赵政坐于马车上，斜斜地倚靠在背后的软垫上，露出一丝惬意慵懒。芈泽见秋色宜人，远山层叠，近处林中还不时钻出一两只野兔，便有些坐不住了。

她喝下茶水，勉强压住心中的那份躁动，就听赵政说道：&ldo;寡人观王后心生向往之意，不如你也随他们一起去打猎吧！寡人近日伤了手臂，无法拉弓，原也不该硬拘着王后与寡人一道的。&rdo;

芈泽赶忙摇头道：&ldo;我本就不善打猎，若是去了却一无所获，岂非贻笑大方？我觉着坐于车中欣赏此处美景，也是优哉得很哪！&rdo;又观赵政合着双眼，不知是何情绪，便试探着说道：&ldo;何况有大王相伴，我自然不觉得无趣。&rdo;

&ldo;哦？是吗。&rdo;赵政轻笑一声，便不再说话。芈泽见他眉宇间似有疲惫之意，便叫宫女拿来了毛毡为他盖上。

秋风萧萧，然而经过日光的梳理，便带了些暖意。松涛声响，悠咽传远，鸟语叽喳，引人入眠。芈泽望着赵政的侧脸看了许久，也缓缓睡去。

睡梦之中听得有吵闹之声，芈泽睁眼，却发现自己抱着赵政，头靠在他肩上，睡姿颇为不雅。见赵政似乎还在沉睡，她便偷偷用宽袖拭去先前流在他肩头的口水，忽见赵政幽幽转醒，芈泽便立即合上眼睛假寐。

赵政将芈泽置于自己肩头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放下，将身上的毛毡取下披于她身上，又为她仔细掖好毡角。他走下车，传了跟随他多年的李宦侍到跟前，轻声问道：&ldo;发生了何事？为何如此吵闹？&rdo;

李宦侍答道：&ldo;奴才也不太清楚，听宫人说，似乎是吕相邦和长信侯为了一头鹿争了起来。&rdo;

赵政回头看了看芈泽，便又将手指置于唇上，示意李宦侍小声说话，&ldo;带寡人去看看。&rdo;

芈泽听闻有好戏看，便伸了个懒腰，装作刚醒的样子，对赵政说道：&ldo;发生什么事了？大王带我一道去瞧瞧罢。&rdo;

当马车驶到了事发之地时，现场早已是两阵对峙，剑拔弩张的态势。

两群人以吕不韦和嫪毐为首，文武百官各自选队紧跟其后，而正中躺着一头雄鹿，头上茸角似树杈，毛色油光水滑。鹿身插着两支箭，皆挨着心脏之处，不时还有鲜血溢出。

&ldo;微臣今日就要大王评评理！&rdo;嫪毐一个跨步跪于地上，&ldo;这鹿本是臣下先射中的，岂料相邦大人艳羡臣的好运气，竟非说那鹿该是他的！&rdo;说话间他看向吕不韦，眼含怨毒。

吕不韦便上前行礼，&ldo;大王明鉴。臣下见长信侯那一箭并未射中鹿之要害，故而才好心补了一箭，之后那鹿才倒地而亡。不过为了显示公正，一切还是交由大王决断。&rdo;

嫪毐辩驳道：&ldo;口说无凭！我先射到的便是我的，莫非相邦仗着自己位高权重，竟要将这功劳抢夺了去，传出去也不怕天下人耻笑？堂堂一国之相，与那山野强盗又有何异？&rdo;

吕不韦轻笑一声，只说道：&ldo;大王心中自有分晓，又何劳长信侯多嘴？&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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